一旁的裴澈也滞在当下。
两人不约而同顺着虚掩的门里看进去。
时蓁蓁穿着蓝白条纹统一病服,坐在临窗的病床上,靠背被调整成一个舒服的角度,让她能够舒适地靠着,床上搭着用餐架,摆放着好几样水果。
傅淮深坐在病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拼盘,拿着个水果叉,递给她吃。
同病房里,临床的一个中年阿姨住了几天院,估计与时蓁蓁混熟了,羡慕道:
“你看你,住院几天,你老公就照顾你这么多天,这么好的老公哪里去找啊!你看我,才住院两天,我家那个死鬼就不见了,说是回家给我拿东西,其实就是嫌累,去忙里偷闲了!”
时蓁蓁红了脸,却又悄悄看一眼傅淮深:“阿姨~他不是我老公啦。”
南嫣心思狠狠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
时蓁蓁。
蓁蓁。
原来,裴澈的姐姐时蓁蓁,就是大叔那个叫蓁蓁的白月光。
为什么世界这么小?
又这么巧……
所以,大叔这几天都是在医院照顾时蓁蓁?
她感觉身体麻木了半边,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退出去,直到裴澈将她的手一拉,离开了病房,朝后楼梯走去,她才恢复了正常呼吸。
裴澈也万万没想到时蓁蓁还是和傅淮深碰面了,调整了半天,才镇定下来,看向南嫣:“你没事吧。”
南嫣看他不动声色将自己拉走,也猜到了什么。
看来,裴澈好像也知道他姐姐与大叔的渊源。
她抿了一下唇:“你……姐姐时蓁蓁和唐简早就认识,你是知道的,是吗?”
裴澈喉咙松动了一下,嗯一声,又说:“他们两个没什么。你放心。”
南嫣久久未语,如果没什么,刚才裴澈就不会一言不发拉自己走开了,这不是怕自己看见那一幕,心里不舒服吗?
另外,他们两人有没有什么,她很清楚。
大叔为了时蓁蓁,耗到现在才结婚,还一直在委托私家侦探找她,这么执着,怎么会对她没什么?
她心乱如麻:“裴澈,你先去看你姐姐吧。代我问候一声。我先回去了。”
裴澈看着她匆匆推开后楼梯的门走了,没有去追,朝病房的方向望去,眼神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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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深几分,傅淮深交代了几句,准备走了。
时蓁蓁知道他要回青湖小区,也没阻止,只抿唇轻声:
“你的确该回去了。都守着我好几天了,总要回去陪陪南嫣了。”
那晚,他将她送来傅氏财团附近的医院。
幸好,她的伤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但还是有些深。
医生给她进行了缝合手术,建议她留院观察几天。
之后几天,他一直留在医院里照顾她。
傅淮深看向时蓁蓁。
这几天,她对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裴家的女儿,裴福生的私生女。
难怪找了好些年,私家侦探一直找不到。
原来,裴家碍于面子,一直没对外公布过她的身份,她跟随母姓,也一直默默无闻地生活在裴家。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裴澈的姐姐,也认识南嫣。
世界太小了。
这几天在医院,中途南嫣打电话和发信息过来,被时蓁蓁发现了。
他也没瞒她,顺便对她说清楚了,说自己已婚,妻子就是南嫣。
此刻,傅淮深嗯一声:“好好养伤。医生说了,明天做个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时蓁蓁小声试探:“那你明天能来接我吗。”
“明。”
时蓁蓁没逼他,又试探:“淮深,阿澈说,你只是个普通职员,所以,南嫣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傅淮深眸子闪烁了一下,嗯了一声。
时蓁蓁再没多问什么,目视着男人准备走,却又柔声喊住:
“淮深。”
傅淮深停住脚步。
时蓁蓁感慨道:“对不起,当年我就这么不告而别。但当时我爸爸生病了,我真的没办法……只能匆匆跟着我爸爸离开。”
傅淮深平静看她:“前两天你已经对我解释过了。”
“那你,真的不怪我吗?”她呜咽。
她一出现就为自己挨了一刀,他还能说什么,半会儿,只道:
“说实话,当年我是有点怪你的。那时,我偷偷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跟你见面。我还以为你发现我住精神病院,嫌弃我,才会不理我了。”
时蓁蓁眸子暗中一动,脸上却充满心痛:“怎么会?我当年不知道你进过精神病院……如果我知道,我可能也不会贸然离开,让你更加受伤。对不起,淮深,我真的是因为要跟着家人出国,太突然了。”
傅淮深并没深究:“都过去了,就别提了。好好休息吧。”
时蓁蓁柔顺地点点头,看着他拉开门离开,柔婉目光沉下来。
与他重逢后的这几天,他虽然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她看得出,他的心还是悬在南嫣那边的。
所以,她故意引南嫣和裴澈一起来了医院。
傅淮深不愿意对南嫣曝光她的存在,那,她来曝光。
尽管阿澈看她和傅淮深见面,可能会不高兴,但,再哄哄就好了。
这个弟弟,素来听她的话。
刚才,她看见裴澈和南嫣就站在门口。
南嫣应该目睹了傅淮深对她的呵护。
虽然最后南嫣没进来,她却知道,傅淮深此刻回去,必有一场风雨。
正这时,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时蓁蓁收回心思:“阿澈,你来了啊。”
裴澈脸色从未有过的凉,走近病床:“没事吧。”
刚刚南嫣走了,他去护士站问过时蓁蓁的情况。
知道她是因为帮傅淮深挡了一刀,受了伤,才进了医院。
没什么大碍了。
时蓁蓁红了眼圈:“没事。对不起,阿澈,今天才跟你说。我也是怕你担心。”
裴澈目光仍旧拔凉:“你对不起的,只是这件事吗?”
时蓁蓁一个心虚,垂下眸。
裴澈又走近几步,拉上中间的帘子,免得影响隔壁的病友,低声质问: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找傅淮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