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没想过要离开,因为待在这里才有希望,才有真正通向自由的希望,她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最蠢的一条。
她走出医院,在整个丛林当中,这所医院显然不大,但是却很忙碌,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似乎比他们自由的多,他们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到人的时候都在打招呼,她有点羡慕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步步熬到今天的。
走到门口,她坐下来,阳光明媚,医院楼隐没在茂密苍郁的树木下,光透过树荫洒落自处,随风摇曳的时候,带着让人心悸璀璨,像宝石被发射出的光泽,美丽而耀眼。
她平躺在草地上,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舒展着四肢,享受着难得的平静和眼光。
她闭着眼,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
安详、宁静,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
常年的训练让她的感官比常人更为灵敏,有脚步朝她这个方向走来,脚步很重,就像刻意踩下每一步让她听到似得。
蓝缨依旧闭着眼,待那脚步更加靠近她的时候,她蓦地睁开眼,同时一个起跃,避开了突然压过来的压力。
她摆出攻击的姿态,紧紧盯着来人。
她认出来那个人了。
傅清离和礼仪教官口中的桑弓。
她没在白天里看到过这些人,对于蓝缨来说,白天和夜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的印象中,白天的世界里,绝对不会出现夜晚才出现的人,可现在,这个叫桑弓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一个极具攻击性的男人。
这是桑弓留给蓝缨的印象。
这种攻击性比傅清离的更直接,也更让人感觉到威胁。
她紧紧的盯着桑弓,过于剧烈的动作让她觉察到自己的伤口有了开裂的迹象。
她抿着唇,警惕的保持着距离。
桑弓的眼睛极具野性,即便是白天看着,他的眼睛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扑食状态。
他的长相就具有攻击性,带着兽性的眼,粗犷的五官和身材,身体肌肉结实发达,身材高大,面容轮不上丑俊,但是整个人很有特色,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记住的脸。
桑弓抬脚朝她走过去,蓝缨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维持攻击的姿态。
桑弓站住脚,对她笑的势在必得:“嗨美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后,我就赶了过来。为什么这个表情?我觉得我可以提前交流一下感情,毕竟,我们以后是睡在一起的。”
蓝缨冷冷的看着他。
桑弓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坐了下来,蓝缨面无表情,依旧维持着攻击的姿态。
桑弓用手撑着胳膊,半仰着头,盯着她,开口:“美人,晚上等着我,相信我,你跑不了的。我会让你欲生欲死,让你彻底为我征服……”
蓝缨保持着姿态,胳膊护住腰的部位,慢慢的朝着医院的大门挪动。
桑弓提醒:“野兽捕猎的时候,如果猎物保持禁止,野兽不会轻举妄动,如果猎物突然掉头狂奔,那么猎物的死期就到了。”
蓝缨移动的脚步站住。
她的身体依旧保持警惕,周围是人来人往的医护人员和各种病号。
蓝缨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多病号是不是跟她一样,只是皮外伤,否则,这种地方应不会出现这种其他病号才对。
但是不得不说,桑弓的提醒是对的,保持镇定是遇到野兽的正常反应。
在自然界的法则中,野兽比人更聪明,能精准分辨猎物时候下手最能保证万无一失。
蓝缨站在原地,桑弓开口:“坐下。”
蓝缨没有坐,却也没敢走。
桑弓开口,咧嘴笑,白森森的牙,像野兽的獠牙,他说:“美人,今天晚上我会让你体会做女人的滋味,我保证你会喜欢。别这样看我,所有的女人都会爱上我,死心塌地,你也不例外。”
蓝缨拧着眉,她知道,这个人不能得罪,她也绝不能妥协,她一言不发的站着,感觉到伤口似乎在刚刚的跃起时被撕裂。
桑弓坐在原地,蓝缨的视线慢慢的看向远方,其实她喜欢这种安静的气氛,但是前提是桑弓不要出现。
一个野兽一样的男人,带给她的无尽的威胁。
她不过是扭了一下头,就觉得眼前的身影突然一花,桑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扑了过来,直接把扑倒在草地上。
蓝缨被他压着四肢,她的后脑勺砸在草地上,让她有短暂的眩晕。
她睁着眼,盯着桑弓,桑弓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扣着她的四肢,他低头,逼近,笑的森冷,开口:“猎物,发呆会让你丧命。”
蓝缨紧紧的绷着身体,“这里都是人!”
桑弓笑:“那又怎样?我想要一个女人,难道还要经过人的同意,你要知道,我,是有特权的。”
说着,他低头,伸出舌头,重重的舔在她的脸上,蓝缨顿时干呕的想要吐出来。
桑弓愈发放肆的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纯洁的像仙女,可我就是喜欢把仙女教成荡妇。你会是我最美妙的荡妇……”
他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故意显示他身体的强壮,再次低头舔着她的脸,一下一下,舌头带着黏糊的热度,让她恶心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远处突然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桑弓抬头看向那处,笑:“傅清离。”
他在保安处的人到达之前,快速从蓝缨的身体上爬起来,翻身后退两步,两步登上围墙的树,越过围墙,快速消失在眼前。
保安处的人跑过来,问:“你没事吧?”
蓝缨呕吐着爬起来,她伸手掀起衣服,看到血迹渗透了纱布,她一边呕吐,一边对保安处的人摆摆手。
如果桑弓真的忌惮这些人,他就不会耀武扬威的出现在这里。
保安处的人立刻通知了医生过来,把蓝缨带了回去。
重新包扎上药的时候,护士叹口气说:“我让你除去散心,你看看弄成什么样了?”
蓝缨低垂着头,说:“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护士一边,一边说:“你的脸洗的太重了,都洗红了。”
蓝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终于体会到,自己身边的纠缠的男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一个是傅清离,一个是桑弓,还有一个柴峥嵘看似正常,但是总给她一种不是很正常的错觉。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真的是她这张脸引起来的吗?难道她就注定了招变态?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她现在倒是好奇自己有什么样的父母可以生出一个招惹变态的男人的体质了。
护士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年纪轻轻,别老是叹气,老的快。”
蓝缨想了想,问:“护士,医院可以随便进人吗?”
护士回答:“当然不能。不过送你过来的教官可以随便进出。”
蓝缨说:“刚刚有个男人,不知道怎么跑进来了。”
护士愣了下,问:“是不是桑教官?”
蓝缨问:“你知道?”
护士撇撇嘴:“桑教官谁不知道,毕竟,他两年前在医院的草地上强暴了一个女学员,当时被保卫处抓了个正着,后来女学员被放出去了,因为她不是自愿的,所以机构放了她自由。而桑教官则被延长三年才放自由,本来他是今年年底就能得到自由的,不过因为那件事,三年后他才能出去。”
蓝缨愣了下,还有三年?傅清离说,他还有三年可以出去,如今,桑弓也还有三年。
而她同样还有相同的时间可以走出这个围城。
三年啊,她要和那样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待满三年。
是好是坏,蓝缨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妥协。
她从护士的话里得到一个信息,原来教官可以威逼利诱学员,却不能强迫,如果他们做了,也是会付出代价的。
她问:“那个女学员后来呢?”
护士愣了下,说:“后来?她出去了,自由了。反正对外是这样说,实际上怎么样,大家都不知道,不过,我们都愿意相信她是被放出去的。”
蓝缨再次一愣,如果有其他的说法,那么就意味着并不是每个被强迫的女学员都是被放出去,也有可能是被退回去的,只不过没有其他人知道罢了。
所有的信息在她的脑子里过来过去,蓝缨不想让自己被恐惧打败,但是,她又不得不怀着这样的设想。
护士帮她包扎了伤口后,说:“你离桑弓远一点,在机构,桑弓就是个疯子,没有人管得了他,只有他管得了别人。别人觉得他留下来是被禁锢,可是我们觉得,或许对桑弓来说,他就是故意违反这些规定,让自己留下来,毕竟,他去了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能混成什么样,但是在这里,没人管得了他。”
蓝缨怔了怔,所以桑弓才敢那样肆无忌惮。
她看了护士一眼,然后点点头:“嗯。”
“你这伤口,要是还想好,就不要再开裂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疼啊!”
蓝缨不说话,护士唠叨了两句,就走了。
上午出去就遇到桑弓,蓝缨下午索性就不出去了,因为桑弓临走的时候说要来找她,蓝缨有点紧张,特地去把窗户关紧扣上扣子,门也关了起来。
夜幕降临,按照往常蓝缨正是准备训练的时候,可这会她却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做,想要做个基本的运动动作护士都不让。
吃完药,护士帮她拔了针,她准备躺下休息一会,不多时就陷入了睡眠。
半夜有人压到了她身后的床上,蓝缨睁开眼,灯的是灭的,身后的人提醒:“别动,别裂了伤口。”
是傅清离的声音,她果真不敢动了。
傅清离的手扣着她的身体,他就在她后脑勺的位置,他问:“为什么不反抗?就算不是桑弓的对手,你的身手也可以跟他过招……”
每次跟她说话,他都是自说自话,半响他果然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算了,我忘了你身上有伤。”
蓝缨依旧僵着身体。
傅清离的手在黑暗中摸到她的手,然后跟她十指相扣。
怀中的小姑娘像个提线木偶,不管他怎么摆弄,她都任由他摆弄,身体硬的像石块,紧张的呼吸都无法均匀。
“在想什么?”他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让蓝缨本就高度紧张的脑子瞬间绷的更紧。
“桑弓今天说了什么?”他问:“我知道他想要你,你是我跟他都想要的苗子,你身上有其他女孩没有特质,越是坚定的性格,就是越有挑战性。”
他扣着她手,说:“你的脸,你的身体,你身上的一切都极具挑战性。当女人美丽和男人强大结合在一起,就必然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相信我,这里有无数个男人觊觎你……”
蓝缨闭着眼,傅清离的手一直都很清冷,跟他的名字一样,像霜降过后的天气,每一句话都带着凉意刺入她的脑子里,让她忍不住的颤栗。
来自傅清离的恐惧是和桑弓完全不同的,桑弓任何时候出现都带着绝对的攻击性,会不由自主的让人摆出防御或者攻击的姿态,就像一个带着战书挑战者,随时能让人暴起应战。
而傅清离是不一样的,她对傅清离的恐惧,完全是来自内心,傅清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开始发抖,颤栗,不知所措。
傅清离嗅了嗅她的头发,说:“还是昨天的香味。”
蓝缨的身体明显一怔,身后的人笑了一下,“七号,你的身体很美。像玉雕的女神像,如果抹去上面的伤疤,你会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不,现在还是个女孩。”
蓝缨又开始恶心了,傅清离的声音突然变的森冷,他说:“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让你吃下去。”
蓝缨硬生生的把干呕的反应压了下去。
傅清离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这才乖,我说了,我和桑弓不同,我是要带你离开机构的,桑弓只是想要占有你。”
蓝缨闭着眼,身体的感官却随时捕捉着他的反应。
他说:“现在,睡觉。”
蓝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可紧绷的身体出卖了她,傅清离又开口:“七号!我命令你睡觉。”
蓝缨紧闭着眼,开始数着自己的呼吸,1、2、3、4、5……
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睡着了。
只是梦里,她梦到自己一个巨大的毒蛇缠的紧紧的,蛇猩红的性子一下一下的舔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她莫名的觉得全身发冷。
当天夜里她睡的很安稳,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是被吵闹声惊醒的,她依旧躺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窗口的位置玻璃碎了一地,窗户口的护栏也被折断数根。
她茫然的抬头看着屋里的狼藉,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的惺忪睡眼,眼神中带着迷茫。看着屋里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保卫处的人过来里外查看了一番,说:“有人在这里打架?”问蓝缨:“夜里你有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蓝缨摇头,“没有,我昨晚上吃了药,就睡了,我不知道什么人过来过。”
护士回答:“我证明,她的药里成份含有安眠效果,入睡起来的话应该会很沉。她夜里不醒有可能。”
保卫处的人说:“调外监控。”
之后调查的事蓝缨不清楚,不过她临出院那天,护士过来跟她说:“七号,那天的事监控显示,有人夜闯病房,也就是你的房间,然后你的教官发现了,两人打了起来。”看了她一眼,“闯病房的人是桑弓。”
蓝缨抿着唇,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她眼里,桑弓也好,傅清离也好,都是一丘之貉,她真的不觉得那两人有什么区别,现在告诉她傅清离和桑弓打了起来,他是保护自己的猎物不被别人偷走?
只能这样理解了,难不成还需要自己感谢。
但是,这种心情有些微妙,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怪怪的。
护士提醒,“伤口刚刚开始愈合,不要太过强化训练。建议最好是一周后适当运动。”
蓝缨点点头,检查了下发现自己只有几件贴身的换洗衣服,提起来直接就出门,医院安排了车,司机手中有名单,把同一天出院的人挨个送到住所。
蓝缨是第三个,到了住所门口她下车,住所里的人一切如故,还是三个伙伴,一个礼仪教官。
礼仪教官站在门口,手里抽着烟袋,勾着唇看着她,说:“欢迎回家。”
蓝缨点头:“是,教官。”
礼仪教官的脸上带着笑,慢悠悠的走回客厅,两个小小姑娘正在上课,另一个正常上学去了,她刚回来,所以时间倒是显得充足。
她把自己的衣服送到房间,在房间里复习和自学这三天拉下的课程。
礼仪教官站在她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说:“你学校的老师几乎一天打一个电话,询问你的病情,很担心。生怕你没法去学校上课了。”
蓝缨点头:“是,教官。”
礼仪教官点点头,转身走了,在门口留下一点烟的尾气。
蓝缨低着头,重新低头看书。
晚上的训练她准时参加,傅清离站在她们面前,清晰的剪影在她们眼前来回走动,清冷的嗓音带着丝丝点点的冷意,他说:“除了七号,今天其他人潜水项目。”他在蓝缨面前停住,说:“你入丛林,慢跑两个小时。如果伤口有开裂前兆的时候,记得停下。”
蓝缨回答:“是,教官。”
另一个女孩扭头看了蓝缨一眼,傅清离问:“你有什么意见?”
女孩立刻回答:“没有教官。”
傅清离说:“出发!”
蓝缨慢跑了两个小时,她匀速又小心,不让伤口开裂,她知道反复的伤口会让她陷入死循环,当然喜欢伤口尽快恢复。
第二天恢复上学,学校的同学看到她,纷纷围过来:“蓝缨,你发烧好点了吗?知道你生病,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开始还说要去你家给你探病的,但是李老师说你家里不方便,不让去来着。”
蓝缨看着他们,表示她的感谢,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班里的人缘这么好,真的假的不知道,但是他们能这样说出来,就说明是有了那样想法的。
“蓝缨,这是你这三天积攒的试卷,你看一下。有时间做一下啊。”班长把她是试卷拿过来,蓝缨看了一眼,点点头:“谢谢。”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柴峥嵘手里端着餐盘出现在她面前,蓝缨抬头看他,觉得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
柴峥嵘说:“你同学说你生病了好几天,什么病?我来了扑空,你干嘛去了?”
蓝缨低头喝汤,嘴里说了句:“生病,还能干嘛?”
“什么病?”他问,见蓝缨不理自己,又说:“又不说话,说句话你又不会长肉。我这是关心,处于朋友间的关爱,这是人之常情,你懂不懂?”
蓝缨还是不理他,继续喝汤。
柴峥嵘说:“喂,恩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报恩者的?”
“我没让你来报恩,我觉得你很烦。”蓝缨说:“你能别出现在我眼前吗?”
柴峥嵘摊手:“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像有些人。”
蓝缨猜他说的有些人就是她。
想了想,才说:“柴先生,我觉得我有些话真的要重复再说一次,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如果是非要报恩,你做过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来找我?我很好奇,你不工作,你怎么养活自己?人要是没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你的理想是什么?还是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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