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听话的孩子。
事到临头，裴漠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他绕着南希的全息投影走了一大圈，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话。
苏雨没听清。
念叨完了，裴漠立在苏雨旁边，问南希：“如果我和她非得死一个，你选谁？”
[苏雨。]
毫无悬念的答案，也不知裴漠在期待什么。
苏雨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裴漠用力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既然南希把你看的这么重要，只要你还在，它不就还是之前那个南希，没多大差别。”
扯了扯嘴角，苏雨问他如果自己死了怎么办。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裴漠语气夸张，“你也不想想，如果你都出意外了，那得是多大的灾难，我们谁还能幸免于难，说不定到时候连南希都保不住，还操那心干什么。”
见苏雨还是不说话，裴漠把目光转移到南希身上。
“那我问你，南希，如果苏雨死了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南希的全息投影像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不停地闪烁着。
裴漠瞬间警惕，心想不会是自己刺激到了它，现在正准备要自爆，顺便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吧。
好在闪烁了一段时间之后，全息投影稳定了下来，南希的脸也恢复正常。
[我会自动启用休眠状态。]
这是南希给出的答案。
诚实的说，裴漠再次被震惊到了，在丧尸这种东西出现之前，他从未察觉南希这台电脑，居然有如此浓厚的“人情味”。
还是说转变就是从被苏雨重启开始？
他说不清，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得知其背后真正的原因。
但今日，此时此刻，裴漠真心实意为南希的回答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如果电脑不会说谎的话，这就代表着，苏雨死去，南希就会毫不犹疑地为她“陪葬”。
闻所未闻。
苏雨或许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她愣了许久，迟钝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心中是说不出的情感。
“所以啊，”深吸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裴漠已经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只要你好好活着，南希就永远是我们最好的伙伴！”
这次他的话得到了南希的赞同。
[是的。]
裴漠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有时候会回答‘肯定’，有时候就只会说‘好的’？”
南希：[看我心情。]
裴漠：“……”
很好，现在连电脑都有脾气了。
他惹不起。
反正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苏雨手中，裴漠问她到底怎么想。
“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苏雨看向南希，眼底满是认真，“每一次任务……就算在基地，我也可能会死在丧尸潮的袭击中。”
“如果我死了，你就会放弃整个基地？”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南希，她许久没有作答。
最后，还是苏雨先退了一步：“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先把该处理好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再休眠。”
[好。]
既然答应了下来，那苏雨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她转而看向裴漠。
“跟你说点其他事。”
“方圆那档子事对吧，”裴漠也正好想跟她好好谈谈，“南希，你顺便把首都来的那帮人也叫到这边来。”
[收到。]
很快，收到通知的几人纷纷乘坐中央电梯抵达了负九层，不过由于指挥室地方不够大，所以南希就在裴漠的指令下，将他们引到了旁边的会议室。
等苏雨和裴漠两人赶去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排排坐好。
方形的长桌，正对着的两个位置是谈判双方，而常鹏翼早就自觉在其中一个位置坐下，因为他有些意外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竟然是那个叫苏雨的女生。
“我还以为这里是你在管。”
他挑眉，看向裴漠。
“确实是我在管啊，不过我只管做事，”裴漠坐在苏雨左前方的位置，笑着对常鹏翼摊了摊手，“形象点来说，我就像是紫藤基地的管家，负责拿薪水忙前忙后。”
以为这个基地也是以异能者的等级来定地位，常鹏翼也只是短暂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实际上他并不在乎和自己谈判的人到底是谁。
只要对方能代表紫藤基地，一切都好说。
“在开始之前，我还是想问两个私人问题。”
常鹏翼双手交叉重叠放在桌前，并不能对面的苏雨回答，就自顾自问道：“晏飞和汲冬儿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很安全吧。”
苏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南希在侧面的幕布上投影出三号基地的近况。
常鹏翼看到了晏飞，刚准备松一口气，因为他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正常来说，她应该住在晏飞的附近。
但随着摄像头缓慢移动，他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冬儿呢？”
[汲冬儿在三分钟前刚抵达紫藤村，预计半个小时后会进入紫藤基地。]
常鹏翼脸上的肉抖动着，片刻后，伴随着一声叹息，他的肩都往下塌了两分，“很好，活着回来就行。”
裴漠轻笑出声，“何止是活着回来……”
他将四人在三号基地的经历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常鹏翼等人，除了苏意远那段简略带过之外，其余的讲述生动到令他们身临其境。
常鹏翼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在得知三号基地同意加入首都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次还真是麻烦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二位，这次的任务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幕布上的投影被切断，苏雨隔着长桌和常鹏翼对视。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是？”
“柒城总共三个基地，现在只回收了一个，”常鹏翼靠在椅背上，“之前还打算当然是把剩下的两个一起从苏家手中夺回来。”
苏雨点点头。
“可以。”
而后随即，她话锋一转，“当初我们的约定，是帮助你们处理三号基地，至于之后的事，我们不会插手，你也不用再想着把主意打到紫藤基地身上。”
或许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常鹏翼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既然第一次合作这么愉快，那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把关系撇清呢？”
苏雨勾唇：“请问，首都现在一共有多少个四阶异能者？”
常鹏翼没有回答，因为他清楚在刚见面的时候，他们就谈论过有关的话题，而对方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忘得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片刻后，苏雨继续说道：“一共有九位对吧，如果到时候柒城三个基地都回收，那你们最起码也该派出三名四阶异能者来镇守。”
话说到这里，常鹏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据裴漠刚才所说，三号基地的两名世界异能者已经归顺，所以他们完全能划分到我们的阵营之下，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有十一位四阶异能者。”
“喂喂，别把锅甩到我头上啊，”裴漠为自己叫屈，“你也不看看那两人的异能是什么，她们合起伙来，甚至还再加好几名三阶异能者，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击杀超级丧尸，你觉得有什么用？”
裴漠觉得这常鹏翼完全是在坐着说话不腰疼。
“你没亲眼见证过，根本就不知道那超级丧尸有多麻烦，且不说一名四阶异能者，如果来了三只以上的超级丧尸，就算再加两个四阶异能者，能不能保住基地都难说。”
常鹏翼依旧岿然不动：“但你们处理掉了其中两只，而且只花了四枚子弹，不是吗？”
裴漠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
“那不仅是四枚子弹，”苏雨忽然开口，“是裴漠和汲冬儿，再加上我从而达成的效果，而其中，就算替换了他们两个，同样也可以做到，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说白了，裴漠和汲冬儿对苏雨来说，不过是添头罢了。
任意换来两名三阶的火系和冰系异能者，她都可以做到同样的事，但没有她，只用两颗子弹就想击杀超级丧尸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常鹏翼当然知道苏雨的价值，他和对方周旋到现在，就是为了拉拢。
超级丧尸现在出现的频率不高，就连首都的基地都没遇到过，他们的确对其知之甚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拉拢苏雨是很有必要的。
而现在，苏雨代表了整个紫藤基地。
就像晏飞说的，权力会使人迷失自我，特别是在这样的末世，自立门户的事情并不少见，常鹏翼也能理解。
就算他们现在不做表态，等到丧尸被处理干净的那一天，也会逐一从这些人手中收回他们所谓的权力。
在这个国家，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以为从部队里出来的裴漠会懂这个道理，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有别的想法。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但你们也要掂量掂量，以一己之力对抗末世，对你们来说，带来的真的只有好处吗？”
苏雨缓缓摇头，“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紫藤基地从来没有独立于这个国家的政权存在，我们做的不过是先考虑自己，保证自己在末世能活下去。”
“而你们，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把我们当枪使。”
常鹏翼刚想辩驳，就被裴漠打断。
“先让我们把话说完，”裴漠神情凝重，“紫藤基地的前身是军事基地，曾经保护这里的也大部分都是部队，但到现在，还需要保护的普通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可以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
视线缓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裴漠能清晰看到他们各异的神情。
喝了口水，他继续往下说：“所以在紫藤基地，并不存在谁统领谁，顶多算是指挥，等到末日结束的一天，这个基地的用途就会回归之前的军事战备，而基地里面的人，也会重新过上末日前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事，跟我们都无关。”
他裴漠就是替苏雨打工的，如果不是被指挥官这个职位套牢，在相高卓下台之后，他外出自己闯荡了，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看看，不想回来，随便找棵树都能睡。
什么权力会使人迷失，他只知道每天处理这么多事会让人彻夜失眠。
至于苏雨，裴漠觉得她跟自己没什么两样，不然把他推出来当这个指挥官。
当初逃离苏家，不正是因为她不想被所谓的家族裹挟，好在紫藤基地不是第二个苏家，不然怕是也留不住她。
裴漠的话让常鹏翼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抬头看向苏雨，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苏雨的语气稍微缓和，“超级丧尸出现，意味着就算有四阶异能者坐镇，各个基地也不能保证安全，所以我和裴漠，不会再冒险离开基地，除非你们能改变这个现状。”
按照常鹏翼的理解，苏雨的意思就是，在他们能找出能更轻易解决超级丧尸的方达前，两人都不会改变主意。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眉头微皱，“但就像你说的，现阶段能对抗超级丧尸的，就只有四阶以上的异能者……”
“抱歉。”
苏雨打断他，“数量足够多的三阶异能者或许也可以做到，但我们没试过，所以不能下定论。”
嘴角抽了抽，常鹏翼觉得她肯定还不清楚三阶和四阶异能者之间的差距，不只是异能的强度，还有异能的储备。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是，他颔首：“现在就只做四阶异能者这种假设，如今已知的不超过二十位，平均下来，每个基地能有一名就已经不错，如果超级丧尸再次出现，处理不了，就意味着基地会全灭。”
顿了片刻，常鹏翼轻叹出声：“那人类不就没有希望了？”
“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吧，”苏雨用手撑着侧脸，“所以为了不让全人类灭亡，各自守好基地才是要紧事，什么权不权力，等保证能活下去再说吧。”
说不定明天醒来，他们就能从南希那里得知，柒城剩下两个基地全都沦陷的消息，不刚好合常鹏翼的意？
常鹏翼急得都咳嗽了起来。
“你、咳咳，我觉得你才是在开玩笑。”
他始终坚持要抓紧时间“统一”，“既然都到了这种危机的关头，大家更要齐心协力不是吗？柒城苏家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麻烦，只要处理好了，举全国上下所有幸存者的力量，直接开启对丧尸的全面反击。”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归和平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