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通顺的来到正殿,郁垒似早有准备,起身立好。
柳迁作揖道“多有叨扰,郁垒兄。”
郁垒倒是客气,微笑上前,道“哪里话,快请坐。”
柳迁顺着他的方向落座,轻抚身旁冷南枝,道“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有些怕生。”
郁垒笑道“虽遮目不见,但观令妻身段,二公子好福气。”
柳迁摆手摇扇道“正是我福气好啊。”
郁垒斟了两杯茶水,推向二人,脸上恢复了阎狱之主该有的冷漠。
哑声道“二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柳迁也不忌讳,直言道“令弟的手伸到我妹妹这儿来了,不知郁垒兄可知啊?”
郁垒在郁从星下界之前是不知道的,整件事郁从星压根没打算告诉他。关于二人的情纠还是在如温口中得知,那日狐狸同郁从星闹别扭后,郁从星找不到狐狸,就来请郁垒帮忙。
郁垒还疑惑,什么时候他们二人这么熟了。已经到了怀孕生子的地步了,后来在他的盘问下郁从星才说了实话。
郁垒也是头疼,可他只一个弟弟不帮又能怎样?
带着郁从星去了如温那,想着如温总能找到狐狸罢。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前后脚错开了。得了狐狸去皇城的消息,他那傻弟弟又忙着赶过去。
谁知人家见都不见他,后来他也没再回来。郁垒也回了阎狱,那起码找到了下落也是好的。
阎狱不可一日无主,他总归要回来的。
郁垒道“知道。”
柳迁合上扇子,道“我家小妹年轻气盛,不敢博得令弟垂爱,特来跟郁垒兄道明一声。”
郁垒神色不好,道“此事我说了不算,二公子该让当事人来说。”
柳迁就等这句话,道“可这当事人如今凭空失踪了。”他站起身,道“不瞒郁垒兄,我此来是想请令弟归还我家小妹,莫要强人所难了。”
郁垒一脸茫然,道“你说,从星绑了你妹妹?”
“不可能!”郁垒拍桌道。
他的弟弟他还不了解嘛,莫说绑狐狸了,他根本不敢违背狐狸一点儿意愿。
柳迁愤愤道“怎么不可能,他在皇城角上等了几月之久,不就是为了我家小妹?不是他还有谁?”
郁垒也起身驳道“二公子此言差矣,从星的神通本领二公子不是不清楚,他若是早有打算强行带走你家妹妹怕是一早就动手了。”
柳迁刚想回嘴,郁垒接着道“你们太低看我弟弟了,他是真心喜欢燕笙笙的,绝不会做出违逆燕笙笙心意之事。”
郁垒这几句话,让其二人陷入沉思,郁从星的喜欢他们二人没有见证过。但仅凭那几月的等待,也不难看出来他有几分真心。
郁垒再次道“我倒想问问你家小妹,我弟弟去哪了?”
柳迁诧异道“他也不见了?”
郁垒转身“哼!”甩袖道“二位请回罢。”
这是碰了一头的灰了,柳迁郁道“怎么会这样……”
冷南枝拍拍他的手,道“我觉得阎狱大人说的没错,郁从星是不会强行带走笙笙的。”
冷南枝扯下眼纱,起身走向郁垒,温声道“大人,是我等冒犯了。但关乎云台山一族我想大人不会不帮吧?”
郁垒回首,眼前这个凡人女子冷静中带了些执拗,像是一朵让人心旷神怡的白莲。
郁垒道“何意?”
冷南枝解释道“郁从星也就是如今上天庭的艺龄仙官。艺龄仙官手掌天狐族时纪,而大人又是仙官儿的亲哥哥。你说这云台山的事是不是关乎着大人的身家性命啊?”
郁垒一向以弟弟为重,郁从星是仙京得力的神官。他则是阎狱之主,两兄弟在仙魔两界可谓混得风生水起。
冷南枝很能抓住重点,郁垒道“那又如何?”
冷南枝笑道“故,兄弟连心,若是大人连亲弟弟的去向都找不出,那可妄为阎狱之主了。”
郁垒愣了片刻,冷南枝道出了他的心声。
郁从星的去向他一清二楚,那日在皇城郁从星被门兵刁难。他就在现场,刚想出手就看见狐狸乘着轿子来解围。
一顿行云流水的动作,郁垒觉得狐狸对他弟弟不可能是无情的。
当然,他为何那么肯定郁从星不会绑走狐狸,就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郁从星拼命捂住他们之间的红线。
却在狐狸说出绝话的后一刻选择了听从。
狐狸让他回家,他定是回了仙京,至于怎么回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郁垒道“你们还嫌我弟弟不够惨吗!”
冷南枝被喝了一声,后退两步。
郁垒气急,步步紧逼,道“他虽是说了慌欺瞒了燕笙笙,可你们能说他对燕笙笙不是真心实意的吗?从一开始的七星关到凉都城,最后是如今这趟京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清楚多少?
如今燕笙笙执意要与他撇清关系倒也罢了,既撇清了二位又为何来为难我兄弟二人?
当真以为我们兄弟二人是好欺负的!!!”
阎狱之主的威压何其大,柳迁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道“郁垒兄莫要置气,我家小妹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如今她忽然走失,我们也是着急……”
郁垒冷笑道“着急?你是做哥哥的,本殿也是做哥哥的,你着急?我就不着急吗!?”
郁从星比他小了百来年,郁垒与他相认之时郁从星已经五百岁了。
郁垒一直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亏欠郁从星太多太多。郁从星少时很懂事从不给他惹麻烦,勤加修炼,动不动就下界历练或关山闭关。
而郁垒原是如温手下掌管奈何生死的阎罗。后因如温当上了鬼帝,他也升了职,当上了阎狱之主。
郁从星本该仙路一条畅通无比,可遗憾的是痴心不改,还是败在了女人手里。
柳迁走到冷南枝身边,朝郁垒颔首道“有些事情你我还是作无知为好……郁垒兄,还请施以援手。我家小妹怀中可有你的亲侄儿啊。”
郁垒道“……”
他这话郁垒无法反驳,狐狸的胎动瞒过了郁从星,可没瞒住他。郁垒前是奈何之主,生死之事了如指掌,若是有死人他不会不知道。
柳迁诚恳道“小妹这命来之不易……虽带了不少灾祸,但还请郁垒兄见谅……不然……”
郁垒道“不然什么?”
柳迁面色略带威胁,语气硬道“不然我只能去鬼界一趟了。”
郁垒一拍桌子,将石桌砸了个粉碎,喝道“岂有此理!你威胁我?”
柳迁镇定道“不敢。”
郁垒来回走了几步,挥袖道“好,好一个二公子!”
柳迁有了把握,牵住冷南枝的手,小声道“别怕。”
冷南枝笑着点头。
郁垒深呼一口气,道“罢罢罢,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也不必去找我弟弟,你小妹如今无碍。”
柳迁急道“此话怎讲?”
郁垒坐了下来,道“二公子,有些事情需得燕笙笙自己去处理。有时你太过护着她反而不好,她心中所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柳迁第一个想到的是萧正峰,他摇摇头,自道“不是他……你指的是……冀……”
郁垒打断道“是。”
柳迁脸上的表情略微复杂,听郁垒的意思是狐狸如今是安全的,并且有人照顾。
还提醒他不要去插手这件事,能让狐狸安然无恙并且让郁垒畏惧的只有寥寥几人。
柳迁道“既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郁垒不答,低头看着胸前的狼牙,柳迁带着冷南枝走了。
他才缓缓抬起头,道了一声“孽缘。”
归程途中冷南枝一直问柳迁方才二人之间的对话。
冷南枝道“笙笙她……不只是三公主这么简单吧……”
柳迁垂丧道“还是让你知道了,枝枝,这件事情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事关小妹安危,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
冷南枝捂住他的嘴,笑道“我明白,我也是担心笙笙……但是如果她没事那就好了,不说也没关系。”
柳迁回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你的,我们先回庆临殿休整一晚,明日我去你家提亲。再过一日我带你回云台山见见爹娘哥嫂,然后我们一家人选个黄道吉日,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他从冷南枝的背后抱着她,声音好听如涓涓细流,道“枝枝,我们回了云台山就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冷南枝靠在他肩上,温柔道“好,都依你。”
皇城中突然起了丧仪,全国上下素缟加身。
说是宫里的太后突然暴毙,百姓皆是唏嘘。
丧仪办的平淡,连续了半月之久也没了踪影。
后面传来的是,大王立了贵妃为王后,并且遣散了后宫诸人。只留下了中州巡抚之女——黄翘。
也就是当今的王后。
柳迁和冷南枝速速成婚,狐帝狐后开始吓了一跳,短短几年就带回了一个媳妇儿来。
还是个漂亮媳妇。
柳黜拍拍柳迁肩膀,欣赏道“有你爹当年的风范。”就这一句,白椿训了他好一会儿。
冷南枝刚入云台山,隋莺就格外热情。二人熟络后,才恍然隋莺是隋辛的姐姐。
而冷南枝一开始是隋辛的妃子。
如今倒是真成了一家人了,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没法说。
隋莺性格很好,她和隋辛不愧是龙凤胎,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冷南枝在云台山听了许多关于狐狸的传闻,是些狐狸不好意思讲出来的嗅事。
冷南枝听的津津有味,不免觉得狐狸在宫中大多是做样子来吓唬她们的,其实她爱玩的紧。
虽是狐狸,却无甚心机,但又实在聪明。
或许正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本所以少了些对人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