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根本记错了。
“影一很好啊,居然敢骗我。”景枂咬牙切齿,这属下一颗心还向着旧主子呢,气死她了。
楚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望着眼前的姑娘,这样生气勃勃和他说,要给他过生辰,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生辰,自母妃去世,他就没有真的过过。
“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楚昱,你为何骗我!”景枂不满的哼哼。
楚昱想了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了眼,把景枂牵过来抱住,“这里头还有些好长的故事,你要听?”
“嗯,晚上再说吧。先吃宵夜?”景枂把东西推过去,之后又变着花样儿的从一大堆的吃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奇形怪状的糕点。
“这个给你,生辰快乐。”景枂一脸尴尬,“这是生辰蛋糕。”
“嗯,什么?”楚昱看着眼前一团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五彩斑斓的东西,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能吃吗?”
景枂一瞬就尴尬的很了。
她也不知道啊,硬拉着傅雷霆帮忙一起做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你尝尝看,好歹我亲自做的。”
“好。”
楚昱接过,真就这么吃起来。一句亲自做的,敌得过千言万语。
景枂紧张又忐忑,望着将整个小蛋糕吃完的男人,忍不住询问,“味道如何,好吃吗?”
甜腻,软糯,中间带着一股奇怪的鸡蛋味。
蛋糕是什么,应该是她那个时空的东西吧?
不过味道,似乎和鸡蛋饼差不多。
“很好。”
“肯定不好。”景枂忽然就泄气了,聋拉着脑袋控诉,“你都没给我尝一口,指不定多难吃。”
“不会,有你这样的心意,吃什么都是好吃的。景儿,谢谢。”
他自己都忘了今日是他生辰,她却知道,特意给他做了吃食,已经够了。
哪知眼前这人儿似乎还不算就这样了,拉着他又去了小厨房。
“我给你做长寿面,离子时还有些时间呢!”景枂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我最新学了一种面,很好吃的,你一定要尝尝。”
子时到来的那一瞬间,景枂飞扑过去,一个吻落在楚昱额头,笑得很开心,“楚昱,生辰快乐。”
小厨房内,一片温馨。
是夜,月色妖娆妩媚。
景枂合衣躺在床上,听楚昱说故事,一听就是很久。
故事讲完了,却是长久的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他的生辰里,还有这样的暴力血腥。
当年,才几岁?
“八岁。”
楚昱此时早就波澜不惊,谈起过往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心绪起伏。但是景枂有!
她经历过一次,亲眼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孩子,辽国的那个孩子也曾那样被对待过。
她的楚昱竟然也……
“没事,他们没得逞。”楚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黑夜中无情的话倾泻而出,“我杀了他们所有人。”
三天三夜,将他困在冷宫,受尽无数虐待残暴,他拼死到最后,终于找到机会,嗜血杀人。
“那一年八岁生辰,我第一次杀人。之后竟习惯了。”楚昱觉得杀人也是一个需要习惯的过程,第一次难免手抖下不去,可是杀得多了就好了。
而他,第一次杀了许多人,却没有一点不适感。
大抵他的内心本就是如此无情冷酷的。
“景儿,你不要害怕。”楚昱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抱得更加紧了。
不要怕他,不要厌恶他嗜血残暴的一面。
……
“楚昱,我给你看看。”景枂打破沉默,从床上蹦达起来,满脸兴奋。
“你想不想要生辰礼物,我给你看。”
说话间,景枂背过身体,小心翼翼的揭开面具,然后又缓缓转过来。
“你开灯。”声音有些小颤抖。
楚昱应声去点灯火,转身,入眼,倾城绝色。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弯着,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景儿长大了会是绝色之姿。
在娄底城时,他便猜想,他的景儿面具下该是一张怎样的容颜。他既想一睹芳容思解相思,又害怕自己一眼入心无法自拔。
此时,心爱的女子娇俏含笑,眸间莹润,略带羞涩的望向他,楚昱整颗心都在狂跳。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
这种不是欲望胜似欲望的情念,就这样此刻,瞬间膨胀。
“景儿。”
楚昱声音加重,身体往前倾斜过去,抬手,触摸着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然后!
“明早带回面具,以后在人前不要露出脸来。”
所以,这就没了?
景枂眨巴眼,再眨巴眼,一脸不可置信。
疯狂呢,为她神魂颠倒呢?
不断纠缠,和她想……
什么都没有,话说完翻身拉着她就躺下了,规矩的连她的手都不碰。
特么大爷的,她一张倾世容颜还敌不过之前的丑陋到刀疤脸?
对着刀疤能够亲吻的忘情难以自制,这会儿夜深人静,美人在怀,他却无动于衷?
她是不是该去哭一哭。
“楚昱。”景枂郁闷的喊了声,睡不着了。
身边的男人却是翻过身,背对着她,再没有动静。
等了许久,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景枂郁闷致死。
翌日。
醒来的刹那,身边已经没有了人,伸手一摸,已经凉了。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走的。
*
“王妃,王爷交代,王妃且在王府等候,调令今日便会下达。”影一出现在景枂身后,传达楚昱的意思。
不用说,定是有关于昨天说的去刑部大牢的事情,他去宫里请旨了?
“楚昱进宫去了?”景枂咬着馒头,抬头问。
影一摇头,笑道,“这事情不用麻烦皇上,王爷一句话的事情。”
刑部大牢虽然难进,但也是对一般人家来说,对宁王府而言,就怕是巴结不上。别人恨不得楚昱开口,能够让他们做宁王府做点什么,也好聊表心意。
景枂不由的呵呵,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六部对于皇家而言,就是个摆设。
这事情若是放到他们将军府,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弄不好,就会跳出来指着将军府骂为官不正,作风不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说是午后,王妃午膳想吃什么?”
“你来烧?”景枂笑了声,摆手起身,“我出去逛逛,中午不回来了。”
这一逛,走的漫无目的,差点走到了郊外。
转身往回时,身后咕噜噜马车声突然蹦了,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响起,景枂耳朵忍不住生疼。
扭头一看,马车断了一个车轱辘,车里的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景枂再一细看,嘿嘿,是老熟人,重华郡主。
重华此时跌落滚出马车,整个人狠狠摔在道路边的青草旁,衣裳皱巴巴的褶皱成一块一块,身上沾了泥土草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更滑稽的是,头发梢处还有一截枯草。
“噗——”
忍不住,景枂笑喷。
笑声没有任何遮掩,就这么看着这一幕,景枂笑得有点接不上气。多久没见到这人了,一见面居然是这样,也是有趣。
此时经过一年军营生活,景枂对这种小女孩儿的撕逼战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可是,重华郡主这一年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
看到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少年突然转头望着她,哈哈大笑毫不掩饰,那笑容真是刺激的她整个人蹭蹭的直冒火。
她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被一个下等贱民取笑?
“你竟然敢笑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郡主!”重华手一指,对着正在修理车轱辘的几个人说道,“将那个小子给本郡主抓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是。”几人放下手上工具,转身朝着少年走去。
景枂看着朝她走来的三四人,一时有点愣住,她这是动手呢还是动手呢?
几分钟后,地上嗷嗷声直叫唤,重华命令上来的一行人全部倒地不起,个个捂着肚子痛不欲生。
这小子太能打了,一拳就是直击腹部要害,痛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你,你干嘛!”重华这会儿倒是被吓到了,这个丑八怪功夫好厉害,他,他想干嘛!
“我,我是郡主,你不能对我——啊!”
景枂把人拨开,看了眼修到一半的马车,竟然是被人刻意弄断的。
一时,景枂就没有其他心思了,重华这个人啊,得罪人太多了,真是倒霉。
“姑娘,好自为之。”景枂摇头说了声,直接走了。
回到王府,大门口正巧碰上渠衡,两人都是一怔。
景枂不由得挑眉,看向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少年,发觉他今年似乎变化挺大。
譬如现在,见到她已经收敛脾气,不动不动冲着人发火急吼吼。
“你好呀,小少年。”景枂笑嘻嘻打招呼,“日后同住王府,见面机会多的是,多多关照。”
渠衡目光逐渐转深,幽幽看了眼抬步而上的人,直接避开了。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样的人说话,完全是靠出卖自己活得生存的人。早晚,会在这京城里头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哎,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景枂跟上去,依旧语气轻快,不见一点恼怒。
渠衡却在下一个转弯口停下,指了一个通往内院深处的方向道,“我住那儿,你住王府主院,我们日后碰不到。还有,你我不熟悉,不用如此客套,显得虚伪。”
渠衡说完沉默一下,又说道,“你早晚会自食其果的,投靠楚昱,呵呵。”
景枂眼睁睁看着少年就这么帅气风一阵走了,内心哆嗦了。
这是怎么个训练方式,好好的一个炸毛小少年,竟然越发阴郁可怕了?
……
“楚昱,你怎么对待渠衡了,今儿碰到他,活脱脱的一个人眼神冷冰冰的,吓死人。”
楚昱将调令递给景枂,眉头都不眨一下,说道,“自然属于他的训练方式,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付出哪有回报。”
景枂直接不问了,这话说的隐喻,但是她听出了大概,渠衡这小子,还想干什么惊天地的大事。
“哎,不说了,我看看调令。”景枂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手上,打开折子去看,果然,刑部的任命书。
“你怎么做到的,不声不响给我安排的,没惊动上面刑部官员吧?”景枂将任命书一收,笑嘻嘻靠过去打探。
“楚昱,你知道的,我就想一个人躲清静。若是都知道了,岂不是麻烦。”
楚昱一脸无奈,这事情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
他竟然还真就给她办了。
“放心,没经过刑部侍郎之手,一个小牢头而已,动不了大关系。”
“那皇宫里?”
景枂更关心这个,挺想知道嘉和帝若是知道了自己这一手,会是什么想法。
楚昱将她的狡猾讥笑看在眼里,摇头,“明日你去报道,皇宫里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景儿,你还真是……”
景枂没回答,就这么笑着拉着人去用饭。
翌日。
景枂起了大早,精神抖擞,满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
拿了两个包子就出王府大门了,直奔刑部大牢去,生怕晚一秒,自己就不能进去了。
而此时的刑部,甚至还没有彻底从沉寂中醒来,值班的三两个,几个大人都去早朝了还未归来。
接待景枂的是个主事,拿着任命书看了又看,也是惊奇了。
“你,调任刑部大牢?”
景枂的功绩摆在那里,北部边境的副将出身,打赢了大胜仗,有的是可以去的地方。然而居然来了刑部,还是去大牢里做一个小牢头,简直跌破眼。
主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确认这眼前之人确实是传闻中的少年将军时,一双手不由自主抖了抖。
这是哪个天杀的办的事情,苏六将军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事情明显不对劲啊!
明明该是皇上的任命调遣,明明该去禁卫军那样的地方,他不敢接待啊。
“任命书有问题?”景枂看了眼,疑惑问道。
“没,没问题。”主事收回所有目光,将任命书接下,给了相应的官职衣袍和手令,最后还是没忍住,“你是苏小将军吧?”
景枂笑着点头,“是,有问题吗?”
“你不是?”
“我想当个牢头不行?”
“啊,行,行!”
得,这下是再也不敢问了。
景枂就这样兴奋的拿着手令去了刑部大牢,开始她第一天牢头生涯。
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嘉和帝一本奏折直接扔在楚昱身上,气的脸色铁青。
“楚昱,你竟然敢做这种事,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你自己姓什么!”
自己的儿子竟然暗地里将景枂弄去了刑部,竟然去当了一个牢头,哈哈,真是可笑。这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岂不是直接啪啪打他们皇家的脸面?
楚昱竟然敢!
“你简直被女色冲昏了头。”
“是又如何,她乐意,我便随她。不过是一个小职位,妨碍不了你的大事。若真是进了禁卫军,你才日夜寝食难安,不是吗?”楚昱言语讽刺,眼神冰冷。
他最看不惯这样的虚伪,明明这样忌惮景家,却又十分顾全爱惜自己的颜面,非要将事情摆弄周全,找不到一点错。
可是,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不过是赌无知者的嘴,那些深谙其道的各方官员,哪个不晓得各种关系厉害。
“我在替你解决问题,不是吗?如此,省了你日夜算计。”
“你!”
“调令已发,任命书已经到了刑部,若是反悔,需得圣旨直接下,改了她的调遣安排。如此,恐怕更加颜面难堪。”楚昱哼笑一声,转身离开御书房。
嘉和帝整个人愣在龙椅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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