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当日早上,由礼部官员引导考生到奉天殿,分列于丹墀的东、西两侧,面朝北方站立,文武百官则按常仪穿戴侍立。
百官、考生站定。
礼部官员请升殿,皇帝李澈身着常服御殿鸣鞭,文武百官及考生行叩头礼后,如常侍班。
靖远皇帝颁赐策题,再由徐富传送。
放置策题案上,由执事官将策案搬置于奉天殿的中间通道。
礼部官员引导考生向靖远皇帝行五拜三叩之礼,礼毕之后便东、西侍立。紧跟着,礼部官员开始分发试题。
诸考生跪受,行叩首礼,然后答卷。
整个答题过程,除监试官和巡绰官等考场官员外,其余官员不会留在考场。
殿试考生与乡试、会试考生一样,所需的试卷纸以及笔、墨、砚均需自备,草卷、正卷各备纸十二张。
大殿之上,炉香袅袅。
暖风轻拂,清静的早晨。
众考生席列奉天殿,个个苦思冥想,下笔有神。
靖远皇帝李澈就坐在龙椅上,他不需要做其他事情,只要等着考生答完题目,由礼部官员筛选以后再交给皇帝查阅,由皇帝拟订名额。
百无聊赖,靖远皇帝起身欲离。
左相王志见此状况,连忙劝说道:“皇上,此时此刻至关重要,您可不能离开奉天殿啊!”
“朕就出去一会,很快回来。”
“皇上…这不合规矩啊。”左相王志和颜悦色劝说着。
其他官员见状,亦是如此。
李澈无语凝噎,默默坐回原位。
左等右等,等的李澈睡意朦胧。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目前他应该还被关在锦衣卫的诏狱!
“木塽。”
“臣在。”
李澈瞬间来了精神,说道:“你立刻去诏狱,将卢图傅给朕提到奉天殿来,朕有话要跟他说。”
“臣遵旨。”
木塽规规矩矩,退出奉天殿。
不一会儿,伤痕累累的卢图傅就被木塽,从奉天殿后门悄无声息带进来了。木塽环顾四周,乍然发现方才的文武百官已经回避,独留李澈正襟危坐。
没有李澈吩咐,木塽肯定不敢走。
淡然自若,上下扫视一眼。
卢图傅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服,浑身上下被斑斑血迹全面覆盖。想来,应该是日日都遭到了锦衣卫的暴打。
“臣参见皇上。”
听木塽跪下喊话,卢图傅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带到哪里了,连忙伏地叩首:“草民…草民参见皇上。”
李澈冷眼相待,漠然道:“卢图傅,抬起头来看看朕是谁!”
听声音仿佛似曾相识,浑身乏力的卢图傅缓缓抬头正视前方。刹那间,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你…你不是……”卢图傅瞠目结舌,如鲠在喉。
身穿龙袍的男子,正是当初中秋灯会上与他有过节的人。当时他就疑惑此人平平无奇,为什么有那么多美人相伴左右,原来他竟然是当今皇帝。
那当初被他搭讪的女人岂不是就是…皇妃!
瞬刻间,卢图傅感觉后颈一阵阴凉。
调戏皇妃…
怕是诛灭三族都不够啊!
“朕的爱妃是不是很明艳动人?是不是让你看的心痒痒?”李澈皮笑肉不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卢图傅吓得俯跪在地,不敢抬头和李澈对视,瑟瑟发抖,支支吾吾地说:“草民不知道她们是…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请皇上恕罪……”
“觊觎皇妃本该是大罪,但朕念及你不知者不罪。”
“草民谢皇上开恩。”
李澈脸色骤变,怒骂:“但…这并不代表朕原谅你四处造谣生事!”
“皇上……”卢图傅懵了。
李澈神情漠视,朗盛宣布:“你四处造谣说自己知道殿试试题,引起赴考士子恐慌。妖言惑众,害臣子因你一句戏言险些分崩离析,罪大恶极,且罪不容赦!”
“朕就此剥夺卢图傅的一切功名,判你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命当地官员严格管制此事。”
对于学子来说,剥夺他们的功名无异于砍了他们的脑袋。扬州解元是卢图傅凭真才实学得来的,现在说没了就没了,卢图傅肯定接受不了。
并且,靖远皇帝罚卢图傅子孙三代不得入仕,相当于直接将他这一脉打入了无间炼狱,永世不得翻身。
卢图傅慌慌忙忙磕头求饶,嘴里直念叨:“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草民是一时被猪油迷了心窍…不是故意的啊…皇上开恩啊……”
李澈一脸轻蔑,怒喝:“拉下去!”
大内侍卫闻声而入,一左一右拖着卢图傅往偏殿殿门走去。
卢图傅被拖走前,李澈丢下一句话。
“退婚的滋味不好受吧?”
霎时间,一语惊醒梦中人。
卢图傅惊愕之余,更多是恍然大悟。
感情他之后所有的不顺,全是皇帝在背后鼓弄风云,他就说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怎会让王家退婚。
害的他成为扬州的笑话,能抱怨过的他全都抱怨过了,结果到头来,所有的苦果全都是他自己种下的。
这真真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卢图傅哀莫大于心死,双目无神。
李澈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说:“木塽,派人跟着卢图傅,别让他作出偏激的事情,打搅其他士子考试。”
“臣遵旨!”
木塽快步出殿,派了几名赤骑跟着。
狼狈不堪的卢图傅被赶出皇宫,在宫外凑热闹的百姓不少,个个翘首以盼,探头探脑。
没有看到其他士子,反而看见一名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男子,被大内侍卫狼狈的赶了出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肯定下意识避而远之。
遭受重重打击的卢图傅神志不清,痴痴傻傻望着周围的人,一会露出癫狂的笑容,一会指着谁自言自语。走了才几步就躺着地上撒泼,嘴里还发出怪言怪语。
那副疯疯癫癫,傻里傻气的模样,让暗中监督的两名赤骑面面相觑。默契留下一个盯梢,另一个快步跑向深宫。
李澈坐在奉天殿里,一步未离。
没一会就看见赤骑来报:“启禀皇上,卢图傅…疯了!”
李澈讶异过后便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冷声道:“卢图傅罪有应得,将其立刻逐出京城!”
“遵旨。”赤骑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