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大臣们看着热情高涨的市民和有志之士为赵舒翘奔走呐喊,鸣不平,他们也都害怕了。
最后,经过集体商议,大臣们给慈禧皇太后上奏折,请求慈禧皇太后下旨,让赵舒翘自尽。
慈禧皇太后接到军机大臣们的这份折子,思来想去,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因此决定赐赵舒翘自尽,让赵舒翘体面的离开人世间,这也不失为一种上策。最后她点头同意了军机大臣们的意见。
次日,光绪二十七年正月初六,慈禧皇太后下旨,赐军机大臣赵舒翘自尽,命陕西巡抚岑春暄监视。
此时,身在监狱里的赵舒翘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还在暗自盘算着他在监狱里能够待多长时间,就可以又出去风光无限了。
就在赵舒翘一个人躺在牢房里的木板上床上想着心思,做着黄粱美梦的时候,监狱长带着岑春暄进来了。
“赵大人好。”岑春暄一脸奸笑地说。
赵舒翘一见岑春暄进来了,心里一阵激动,他以为是岑春暄宣布慈禧皇太后赦免他的口谕来了,让他出去。
他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赶紧从躺着的木板床上一骨碌坐起来,说:“岑大人好,不知道岑大人现在来有何事要吩咐赵某?”
岑春暄诡谲地笑了笑说:“赵大人接旨。”
赵舒翘连忙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跪倒在地说:“罪臣赵舒翘接旨。”
岑春暄盛气凌人的站在赵舒翘的面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宣旨道:“赵军机,老佛爷上谕,赐您自尽。钦此。”
宣完圣旨,岑春暄又说:“本官奉旨前来监视赵大人自尽。老佛爷要求赵大人务必于今天下午五时前自尽。赵大人,请你尽快自决吧。本官还要回去复命。”
赵舒翘一听岑春暄的话,瞬间瘫软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老佛爷根本不可能赐本官自尽的。岑春暄你是一派胡言乱语,你是胡说八道,假传圣旨。老佛爷怎么会赐本官自尽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赵舒翘像疯了似地,不停地怒吼着,咆哮着,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老佛爷怎么会赐本军机自尽的,根本不可能。”
岑春暄看着赵舒翘疯狂的样子,冷冷地说道:“赵大人,请你冷静下来吧,醒醒吧,别再做黄粱美梦了。本官怎么会假传圣旨哩,圣旨在这儿哩。”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平日里本官对老佛爷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没有半点儿不恭不敬。老佛爷对本官是爱护有加,恩重如山,老佛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哩,根本不可能。”赵舒翘还是一副不相信岑春暄的话,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
“赵大人,您冷静一下吧,还是趁早自尽吧,别再做垂死挣扎了。你自尽了,本官好回去早点给老佛爷交差。”岑春暄一脸严肃地说。
此时的赵舒翘才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不是做梦,这是事实。他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地拧了一下,感觉到生疼生疼的。这是真真实实的事情。
他一下不说话了,安静了许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岑春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大人,现在该清醒了吧,你不是在做梦吧。”岑春暄看着赵舒翘在使劲拧他自己的大腿,就知道赵舒翘以为他在做梦。后又见他呲牙咧嘴,就知道他拧疼了自己,清醒了,所以他才这样对赵舒翘说。
“大人,别做梦了,没指望了,您还是尽快安排回事吧。安排完后事,早点自尽吧,本官也好回去给老佛爷交差。”岑春暄催促道。
赵舒翘这时候还在幻想着慈禧皇太后忽然能够派人来说:“刀下留人。”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岑大人,能不能再等等,或许老佛爷会派人来赦免本官的。”这时候的赵舒翘比刚才冷静了许多。他镇静地对岑春暄说。此时的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慈禧皇太后来救他。
“赵大人,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即使老佛爷不想杀你,也是没办法的。洋人非要您死,您不死,洋人不会答应议和条件。洋人不答应议和条件,老佛爷就永远回不了京城。您想想,老佛爷会赦免您吗?您想的也太天真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岑春暄对赵舒翘说。
赵舒翘听了岑春暄的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是做了慈禧皇太后垫背的,他是一个背锅侠。他不死,慈禧皇太后就回不到京城里去。
因此,慈禧皇太后只能舍卒保车,牺牲他们这些人,满足她的个人私利。
“岑大人,本官明白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本官是死定了。对吧?”赵舒翘无可奈何地说。
“赵大人,这就对了。您明白就好了。您还有什么交代的,您就说吧!”岑春暄说。
“本官死了倒无所谓,只是本官割舍不下家中八十多岁的高堂老母。我走了,高堂老母从此无人赡养,我不能为高堂老母养老送终,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憾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时的赵舒翘知道,他是死定了,所以情绪比刚才稳定多了。他说话也不再冲动和发怒了,而是平静地在说着这些事情。
赵舒翘的夫人一直陪伴在赵舒翘的身边,哭哭啼啼地落泪。
现在听完赵舒翘和岑春暄的对话,她也明白了,赵舒翘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根本没有挽救的机会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老爷,奴家愿意跟随您一起去,下辈子奴家还做老爷的夫人。”赵夫人说完,又开始放声大哭。
赵舒翘被夫人的这句话感动的泪眼婆娑,他轻轻地揽过夫人,搂在怀中,拿起手,抹清了夫人脸上的泪水说:“夫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拖累了你,下辈子我们仍然做夫妻。”
接着两个人抱头放声痛哭。
站在一旁的岑春暄也被这对夫妻的忠诚爱情感动了,他止不住转过身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过身来说:“赵大人,准备上路吧,时间不早了。”
“岑大人,本官临死前还有一句话要说。”赵舒翘说。
“说吧。”岑春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本官能够走到今日这个下场,与刚毅脱不了干系。本官是受刚毅蛊惑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本官做鬼也不会放过刚毅的。”赵舒翘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赵舒翘只能是说说了,刚毅已经走在他的前面去见阎王爷了。
他的这种对刚毅的愤怒只能到阴间去找刚毅论理,去找刚毅报复了,现在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