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姑娘，你还好吧？”
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瞧着苏清雅失神，忍不住低低的喊了一声。
清清姑娘……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刀子，刺进了苏清雅的心里。
这四个字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苏清雅了，现在她是青楼的清清姑娘，一点朱唇万人尝，一条玉臂千人枕，她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窗边上，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
“顾将军下聘，这聘礼也太丰厚了。”
“是锦城独一份吧？”
“你们看到后面的两顶小轿没？据说，里面是皇上和六公主。顾将军下聘，皇上和公主出面，还有永昌伯夫人从旁帮衬，这是多大的体面啊？我光看这些人，就已经开始羡慕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了。”
“真的是皇上还是六公主？”
“当然了，我表哥可是在官府当值的，他说的，肯定错不了。”
“有这么一次，一辈子都值了。”
“好想嫁给顾将军。”
朱翠楼里来看珠宝首饰的人多，议论声不绝于耳，每一句，都让苏清雅嫉妒。
这场景，她幻想过无数次。
曾经住在靖安侯府的时候，她离这一幕，大约只有一步之遥的，可是这一步，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她永远都走不过去。
现在，就更没希望了。
顾战骁那个人，对人何其冷？可他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佟婳。
佟婳……
想着这个名字，苏清雅都觉得窒息。
“清清姑娘，你脸色不大好，是太累了吗？要不去坐着歇歇？还是我安排马车，现在就回去？”
“你闭嘴。”
再次听到“清清姑娘”这个称呼，苏清雅不受控制的吼了一声，她本能的扬手，打了小丫鬟一记耳光。
打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苏清雅的手都是麻的，可她却宛若不觉。
瞪着小丫鬟，苏清雅冷气外露，面目狰狞。
“再废话我割了你舌头。”
苏清雅是被顾战青卖到青楼的，她并不甘愿，所以，当夜楼里的老鸨子，就不顾她的意愿，不顾她身上的伤，直接让她接了客。一夜换了三个人，彻底的毁了苏清雅的清白，断了她离开的路。
自那之后苏清雅就喜怒无常，凶悍跋扈。
小丫鬟都已经习惯了。
头低低的，小丫鬟捂着脸，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恼了苏清雅。
苏清雅这边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闻声看过来，这中间，也有些人是认识苏清雅的。毕竟，当初苏清雅借住在靖安侯府，仗着洛氏的关系人脉，也在一些富贵人家的宴会上，还有各样的诗会上出现过。
当初，她有多爱炫耀，现在，她就要承受多少奚落。
“啧，是她啊。”
“怪不得要发火呢，她拼了命的想嫁给顾将军，什么脏手段都用了，结果还不是没能成事？”
“现在进了青楼，就更没机会了。”
“她是该嫉妒，瞧瞧那些聘礼，一夜接十个客，夜夜不休，睡到她人老珠黄，怕也睡不出那些聘礼的十之一二吧？”
“那能怨谁？还不是因为她心黑。”
“她可做了不少恶毒事呢，她还找人假扮神医，差点把老太君毒死。”
“还有这事？”
“要不是因为这事，侯爷和夫人那么心软的人，她出了事，他们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要不说呢，这人就不是不能干坏事，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能怪谁？”
“就是就是，心黑的人，活该顾将军看不上。”
议论声越来越大。
苏清雅听到了，她却没有发火的资格。
惹了事，回去之后，也许不会挨打挨骂，但是青楼那种地方折磨人的方式多着呢，她想想都觉得害怕。
硬忍着怒火，在众人戏谑的嘲弄中，苏清雅快步出了朱翠楼。
马车上。
放下车帘，马车里安静的压抑。
小丫鬟下意识的往车厢的一角缩了缩，尽可能的和苏清雅拉开距离。
苏清雅瞧着，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时更黑了。
“怎么，怕我？”
“不……不是，”小丫鬟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姑娘待人仁善，能跟在姑娘身边，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奴婢就是瞧着姑娘心情不好，怕自己粗笨，惹姑娘生气。”
“哼！”
苏清雅冷哼了一声，没再发难。
马车辚辚而行。
不论马车怎么快，似乎都甩不开那喜乐的声音，掀开车帘子，明明都已经瞧不见影了，可苏清雅的脑海里，还是能回荡出顾战骁的样子。
一身暗红色的喜袍，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气……
这才是下聘而已。
想来等大婚的时候，会更盛大隆重吧？
为什么不是她？
抓着车帘子的手骤然收紧，苏清雅手背上，依稀可见暴起的青筋。
半晌，苏清雅才看向小丫鬟，“你说，我到底哪不如那个女人？为什么最后他娶的人不是我？那么多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他就不对我动心？为什么我还比不过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姑娘很好，可能……可能就是缘分不到吧，事情已经这样了，姑娘就别多想了。”
“缘分……”
呢喃着这两个字，苏清雅苦笑。
是缘分不到吧。
不然，就算这瓜不甜，她也早该拧下来了，哪还轮得到佟婳？
同人不同命，老天未免太偏爱佟婳了。
……
小院。
顾战骁人还没到，带着三个小崽子出去打探消息的海听澜，就已经先一步带着孩子回来了。冲进房里，瞧着傅芙蓉和季嬷嬷、梁嬷嬷一起，给佟婳盛装打扮，海听澜笑着催促。
“快点快点，小婳婳，你们搞快点，顾将军马上就要到了。”
三个小崽子也连连点头。
顾思寒：“娘，爹距离家门口，还有一条街。”
辰辰：“娘，你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弄了。弄的太好看，万一一会儿爹看的留口水怎么办？”
轩轩：“娘，你还是别弄的太好看了，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他连儿子的醋都吃，一会儿你整的太好看，惊艳了一众人，爹还不得酸死？”
顾思寒：“这话有理。”
辰辰：“爹吃起醋来，六亲不认的，他还会扛人。”
轩轩：“咦，真羞羞。”
一边说，三个小崽子还一起咂舌，那小表情，又损又萌又滑稽。
屋里，傅芙蓉、季嬷嬷、梁嬷嬷都笑的不行。
佟婳：“？？？”
几个臭小子，懂的是不是有点多？这都什么虎狼之词？还扛人……还羞羞……还啧……
这是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