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听到了洛氏的声音，佟婳睡的有些不太安稳，她哼唧了一声，在顾战骁的怀里蹭了蹭。
那样子，又乖又娇，跟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她判若两人。
顾战骁眼里满是宠溺。
把佟婳抱得更紧了些，安抚好了，他才看向洛氏。
压低声音，顾战骁柔声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如果娘你一大早来，就是来找茬说这些的，那你回吧。我们累了一晚上，需要休息。”
话音落下，顾战骁转头就往府里走。
顾战骁知道，洛氏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着急了，担心了，才会过来。
关心则乱固然情有可原，可这不意味着，他就要让佟婳受委屈。
佟婳不是别人。
是他儿子的娘，是刚刚才帮过他的人。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洛氏知道，顾战骁就是这个护短的倔脾气，他现在把佟婳放在了心尖上，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什么。可苏清雅那些话犹在耳畔，一想到佟婳有两个儿子，不是真心跟顾战骁好，只是在哄骗他……
洛氏心里不是滋味。
洛氏没有离开，而是跟着顾战骁，一起进了镇北将军府。
“战骁，我在花厅等你，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咱们聊聊。你如今是大将军，统战一方，我就算是你娘，也不能替你拿主意，可有些事我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我得说。”
“我一会儿过来。”
顾战骁只留了一句话，他脚步都没停，直接抱着佟婳回了自己院子。
房里。
顾战骁将佟婳，小心翼翼的放到拔步床上。
把披风解了，扔在一边，顾战骁拉了被子过来，一点点的给佟婳盖好。许是真的累了，佟婳睡的很安稳，自始至终都没有醒。
坐在床边上，瞧着佟婳的睡颜，顾战骁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而今梦想成真了，他倒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抬手，轻轻的理了理佟婳耳畔的碎发，顾战骁动作里，都带着一股怜惜的甜腻。
要是佟婳能瞧见这一幕，绝对不会再说顾战骁是个土匪。
知道洛氏还在等，等的越久，大约对佟婳就越不满，顾战骁也没有多耽搁，他很快就收手站起了身。倾身弯腰，在佟婳的额上落下一记浅浅的吻，之后他没有停留，快速出了屋，去了前院花厅。
花厅里。
洛氏端着茶盏，呆愣愣的，神色木然。
顾战骁远远的瞧着，不禁揉了揉眉心，他快步到洛氏身边坐下，拎着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娘，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说吧。”
听着顾战骁的话，洛氏把茶盏放下，她扭头看向顾战骁。
“昨夜，你一直和佟婳在一起？”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把茶盏放下，洛氏气的发抖，“顾战骁，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敢做不敢认？还有，佟婳什么态度？她就由着你乱来？名节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何其重要，你们没名没分的厮混在一起，这成何体统？是你不懂，还是她不懂？是你不在乎，还是她不在乎？”
“我们都懂，我们也都在乎，我们没有厮混，娘不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看向洛氏，顾战骁语气郑重。
“还有，现在是没名没分，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名正言顺。镇北将军夫人，你的儿媳妇，只会是佟婳。我不知道娘又听苏清雅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喜欢她。”
苏清雅……
提及这三个字的时候，顾战骁语气里，都止不住的嫌恶。
洛氏也知道，顾战骁不喜欢苏清雅，她的消息，也的确是从苏清雅那听来的。但她来找顾战骁，却不是一时脑热。
顾战骁太小看她了。
“顾战骁， 你以为我是听了苏清雅的话，受了她的蛊惑，才来跟你闹？在你眼里，你娘我就那么糊涂？我是拿清雅当女儿看，可谁是亲生的，我还分得清楚。我在意的不是苏清雅，我在意的是你。”
洛氏没好气的剜了顾战骁一眼。
顾战骁了解洛氏的脾气，也就没说话，他默不作声，等洛氏继续。
洛氏舒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对于你的亲事，我一直都主张你喜欢就好，我没有别的要求，但人一定要清清白白，要品行端正。你喜欢佟婳，大闹了佟家，我不说什么，只要你觉得好就行。可是战骁，你了解佟婳吗？那日在如善堂，你们才刚刚认识，这才多久，你知道她的底细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有两个儿子吗？”
洛氏的话，让顾战骁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定定的看着洛氏，脑子里嗡嗡的。
半晌，顾战骁才开口，“娘，你说什么？什么儿子？”
“佟婳有两个儿子。”
见顾战骁震惊，洛氏只以为他不清楚，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用顾战骁回应什么，她语重心长的继续。
“战骁，娘知道这世道对女子苛刻。
婚前男子行为放浪，可只要家世好有本事，人们说他一句风流，也就糊弄过去了，没人苛责他。可若是一个女子行为有失，哪怕不全是她的错，她也势必遭人唾弃，名节尽毁。
世道如此，不是单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娘也不多说什么。
娘也可以不在乎流言。
佟婳年纪轻轻就带着两个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娘不清楚，但你不能不清楚。
若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是遭人害了，是受人所迫，是情非得已，娘可以忍。但若是她本身就心思不纯，就水性杨花，就放浪不羁，那娘忍不了。
战骁，你是娘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可我知道，我不能为了我的这份骄傲去束缚你，让你为了我的骄傲，去走我给你安排的路，让你按照我的想法活。
可我不希望你后悔。
有些事，是原则是底线，你得弄清楚了，想清楚了。”
洛氏的话顾战骁都听到了，他也懂洛氏的用心良苦。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些，他脑子里全都是那句——
佟婳有两个儿子。
当初佟婳生产，他查到消息，追到客栈的时候，只碰上了被人劫走的顾思寒。
他把顾思寒救回来，再去找佟婳时，客栈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难道，佟婳当日生了不止一个？
想着这种可能，顾战骁眼睛都在泛红，他猛地起身，扭头冲出了花厅。他要去找佟婳，他需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