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虚空之上,一团灰色云雾之中传出一道意念:
“看来这位慈尊是下定决心不露面了!去也,去也~”
在这位的带头之下,虚空中的意念接连退散,很快就只剩下一大团五彩云雾和三五团若隐若现的云雾。
五彩云雾之内,燧皇苍老的声音在回荡:
“这位慈尊似乎要做当年娲祖未竟之功啊……”
四周一片沉默,燧皇很快就说道:
“此事确实超乎意料,不过这位青华教主有此恒心毅力,我们也要拿出态度来。”
“我提议,大荒人族各国之内,青华教以及其弟子与五行灵宫享有同等待遇。”
“应当如此。”
“可!”
“附议。”
……
燧皇又道:
“颉皇,还有一事,需劳烦你亲自出面。”
一团墨绿色的云雾里,传来一个回音:
“理当如此。”
双方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话题就此打住。
倒是另一团淡青色的云雾里,有个声音响起:
“地母尊神自从分裂了天虞山十四神的地脉之后,就再次陷入沉睡。这破山伐庙之事,恐怕难以善终了。”
另一个意念出声道:
“十四山神的事小,人族的态度事大。既要享受人族百姓香火,又要随意坑害人族百姓。这样的事,我们绝不同意。”
燧皇再次发出了声音:
“那就这样吧,火神主宰亲自出面,去和通言译官岐舌人、赤水謪神贯胸人、招摇隐者交胫人、甘木灵守不死人这四族的长老大巫们去谈。”
“这四族应该是最好沟通的,他们绝不会站到虚空鬼母那边。”
“至于羲和门生三首人和刑天故吏三身人,这两族原本就一直争斗不休,恐怕也没工夫理会这件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木神主宰先派人去问问双方的态度再说。”
“最后这个昆仑炎鬼厌火人,就由我亲自去吧!”
燧皇说前面的安排时,周围众神都没出声。但说道最后一句时,却招来了整齐一致的反对声:
“不可!”
颉皇紧接着就开口:
“盛德在火,燧皇持恒。这是大荒诸神公认的。”
“这些炎鬼贪得无厌,暴躁无常,若不是燧皇取了这火源之地,大荒不知还有多少种族生灵涂炭。”
“此事直接告知他们即可,他们若不同意或者阻挠反对,我们不惜一战。”
似乎为了不给燧皇开口的机会,颉皇说完之后就立即转移话题,直接说道: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和南海之主以及南风之主尽快达成一致,切断虚空鬼母的后手。”
“那位慈尊虽然以化身法相镇压地裂谷底,但我们还是要严加防备,大荒界不能再出现一个通向南冥界的通道了。”
四周的云雾意念轻轻波动,全都默认了颉皇的安排。
……
姜澄此刻靠在车驾内,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提不起半点力气。这是他用魂魄的境界调动法坛功德之力的后遗症,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了。
这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刻,除了护卫在一旁的巡游使以及马面和持叉小鬼之外,他已经没了别的倚仗。
别说虚空鬼母或者烛九阴,就是这两位有类似于太子夜之尸那样的手下再来一个,姜澄也决计抵挡不住。
不过这会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姜澄心中一边思量,一边好奇地打量四周。
?疏车正在迷雾重重的林间小道中前行,车驾前方是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头,正是田神叔均。
道路前方的景象随着叔均每一步地踏出,就会发生新的变化,似乎他每踏出一步,都跨越了极远的距离。
唯独不变的,就是始终笼罩在周围的迷雾。姜澄抬眼望去,视线最远处也只不过能看出去百丈而已。
大医令坐在姜澄身旁,正伸出右手搭在姜澄手腕处给他把脉。
自从半个时辰前,大医令在告诉姜澄他们要去见羲皇之后,就给姜澄把脉发呆到现在。至于田神叔均,姜澄就没见过他开口。
身心疲惫的姜澄本来就不想说话,乐得清静的他在心中默念清静经,眼睛则好奇地打量周围一直变幻不停的景色。
进入青帝胜苑到现在,除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之外,几乎就看不到其它的东西。
只有林间偶尔传来的鸟叫声,让姜澄确认了这个青帝胜苑内是有生命存在的。
前方带路的田神叔均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姜澄一眼后,这才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四周的迷雾突然消失,姜澄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景象,他们此时的位置是在一处高坡上,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在平原的中心,一座高山挺拔耸立直入云端。姜澄抬头看去,这山似乎极高,竟然看不到山顶在何处。
大医令终于回过神来,和姜澄说道:
“姜火子的体魄已经远超常人,只是神魂损耗得厉害,想必是请神的缘故,只需多修养些时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姜澄自然知道自家事,这大医令把脉这么久,最终只是简单说了这两句,明显之前是在考虑别的事情。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朝大医令微微点头致谢。大医令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小小翼翼地从里面倒了一颗丹药出来。
这丹药不过黄豆大小,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大医令把丹药递给姜澄说道:
“这是安神丹,对神魂虚耗颇有益处,含服效果最佳。”
姜澄接过含在嘴里,顿时满口生香,不过片刻间就感觉自己竟然又有起精神来。
?疏车忽然停了下来,姜澄转头一看,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茅草搭成的院落。
院落四周俱是荒草丛生的景象,往后大约二三十里,就是那座挺拔直立的高山。
田神叔均上前推开小院外围的栅栏直接走了进去,大医令把姜澄从车上扶了下来,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放养了几只鸡,此刻正在扒土找食。其中一个角落用篱笆单独隔开,里面关了一头猪,两只羊。
三间茅草屋立在院子一边,屋外墙上挂了农具,渔网之类的东西。田神叔均把手中的耒耜放在墙角,推开了中间的房门。
大医令扶着姜澄进了屋子,只见屋内有一人长发披肩,背对门口席地而坐,在他面前,一个八卦图形若隐若现。
姜澄才进门,那人就开口说道:
“天地鸿蒙,清浊难分,该当何解?”
这话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姜澄。姜澄稍一思索后,还是开口说道:
“当使清气归于天,浊气落于地。”
那人立即问道:
“如何使之?”
姜澄毫不犹豫地回答:
“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亦有人道焉!天生万物,唯人最灵,总天地两极之事,非我人族莫属!”
“大善!”那人转过身来,高耸的额头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姜澄: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