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马不停蹄,去了镇政府。没有俩小时,他又满面红光的赶回来,仿佛拣了个大元宝。他向镇政府求援,紧急处理村里所有帐目,回答说:“你们村就没一个懂帐的人吗?镇上编制很紧,想想办法吧!”
“那您打个电话,让秋叶回村和我们帮忙吧?”秋叶是镇办企业管理人员,会计是他的强项,又是他们小庄人,老支书慧眼识英雄,开口就提出了这要求。
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老支书自然心想事成,很快通知了秋叶。秋叶才要和领导请示,镇政府的电话也恰到好处的打来电话,所以这一次是顺风顺水。
村里的工作又按部就班转起来,秋叶成了村里的代理文书,春子当了保管,柳成双黯然神伤。虽然对他的审查第二天就不了了之,只给了他一个党内警告处分,但象征权力的钥匙被夺去,柳成双就彻底与权力绝缘。
根据老支书的指使,领导班子大换血,除他和春子没换,全部换成了新人。这是一个特殊的班子,老支书在每次开重要会议时都叫上老党员,加强了对领导班子的支持。
党员会不用多说,只是给党员进行通告,柳成双因犯了严重作风问题,违反了党的纪律,通报批评,免去他的党内一切职务。但他还是党员,党员会上人们只能从后面看到他。
村民大会也如期开始,柳成双借口不舒服,干脆连会也不去开了。他明白这次会议只不过是走过场,让他彻底死心,连村民委员会都冠冕堂皇的剥夺了他的文书职务,他去与不去有什么两样?
他很想知道这几天苏部长会怎么样,于是他偷偷溜出去,直奔镇政府。他不能去政府办公楼,就悄悄来到苏部长家,却发现苏部长家大门铁将军把门,他跟本见不到苏部长。
他疑惑,难道苏部长家出了什么变故?想到这柳成双更是郁闷,只是无可奈何。他忽然想起了兰子,就有了不可抑制的冲动。
他已经知道兰子受伤,就住在医院里,但他那时却没有一点时间,先是因为接班,后是因为上级调查,如上了发条身不由己的奔跑。再者说,因为和五毛闹得正僵,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五毛们的关注,他哪能找点空隙来看兰子?
事业失败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而相好的人如坐囚牢,不能向她倾诉郁闷,也忒难受,因此他决定冒一次险,去看看兰子究竟怎么样。
他说办就办,骑上摩托风驰电掣,很快来到了医院。去住院部本来从门诊大楼进去,但在住院部走廊两头,又各开了一个小门,方便病人出入。西头又有一面墙和卫生间相连,把病人和医院大院隔开,病人就是在这里如厕。
这样病房、卫生间成了小独院,但南墙上又开一小门,通向卫生院大院,只能容一个人出入,熟悉的人就从这里直接进住院部,省了从门诊楼内出入。柳成双把车停在大院门诊楼前,径直走进小门。他想好了,如果不幸碰上了五毛,就说去卫生间,他能奈我何?
但他的想法也许是多余的,因为这里住院的人一向很少,就是走廊上也轻易见不到人。柳成双暗道:兰子在这里很清静,她想我吗?
走廊内柳成双放轻了脚步,生怕五毛会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就知道五毛也在神经过敏期,他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幸好这里的空气散发的慢,虽是秋天,但病房依然很闷热,门前就都挂了门帘,往屋里看倒不困难。
他走的很慢,每到一个门口他都要停下来,在一侧观察屋内的动静,看准了没有兰子才继续前行。很快,他走近一间屋子时,传来了兰子熟悉而又让他激动的声音:“快十点了,你还不吃饭呀?”
柳成双一震,不禁更加放轻了声音,小得听不出来。他诧异兰子还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停下来仔细听,只听屋内说道:“唉!这个东西上哪里去做饭了?到现在也不回来,想饿死我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病人吗?柳成双疑虑重重,这屋里都有几个人?他贴近走廊另一侧,小心的往前踱去。很快他就看清了,屋内只有五毛、兰子和一个女病号,别无他人。
柳成双能看清她们,而她们却不会注意他,特别是五毛,正趴在床边假寐。柳成双大起胆来,故意放大脚步声音,从门前走了一趟。他的如意算盘是兰子能看见他,而五毛仍在假寐。
可惜兰子跟本不往外看,只是在起劲的和女人聊;走廊里行走的人又于她无关,她怎么去看呢?柳成双想的太复杂了,看到五毛纹丝不动的身形,他那避开五毛的设想全然无用。
没有人理会他,柳成双不甘心,决定重新走回去,他想兰子一定会往这看的。他更加大了声音,把皮鞋踩的咔咔响。快走过门前时,他故意停了停,然后踱过去。
可兰子还是在和那女人说着什么,柳成双知道她不是一个寻找寂寞的女人,起劲的聊天是女人的天性,他又怎么会无是无非往这看?五毛倒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只为了趴得更舒服。
柳成双似有猫爪抓心,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却又不敢时间离的太近,惊醒了五毛。大约半小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来,和柳成双走了个对面。柳成双无奈,只好走进通向门诊楼的唯一通道,避免和他的冲突。
男人是女病人的男人,提着一个大型保温杯,大概是里面盛了好吃的。只听女人嗔怪道:“你真行啊!饿死我算了!”
五毛不能再趴着了,说:“嫂子忒犟了,我要她上我这里来先吃点,可她非要等你送来再吃…”他话还没说完,兰子道:“去你的!你做的饭好吃还是咋地?嫂子是不愿意吃你做的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