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就这脾气,五毛虽然第一次打了她,但打在兰子身上,却痛在五毛的心上。说实话,五毛从心里怕她,只因为兰子太漂亮而他太一般。原以为他的细心体贴可以感动她,想不到怕啥有啥,早晚有了相好的。
五毛不可以和女人斗气!五毛这样想。昨晚还想着不让她吃饭,今天却怎么也下不得狠心。五毛不再理她,却默默的自动去煮面条。
兰子的饭量仍如原来,整整喝了两碗。五毛等兰子吃饱,按习惯收拾桌子,忍不住对兰子说:“你还真能吃的下饭去,就不考虑考虑吗?你该怎么去见孩子?你不知道丢人啊?”
“这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离婚就是了!你信不信,我再找一个决对不比你差!”兰子不在乎的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干什么就一块都亮出来,我等着你!”
靠你娘的,真是欠揍!五毛满腹委屈。可他看兰子视死如归的样子,却毫无办法,甚至把要骂出去的话也生生憋回去。日子还要过,孩子需要管,那能说离就离呢?”
“煮不烂的鸭子嘴,你自己想想吧!”五毛放出最后一句话,走到大门前把门从里面锁上,钻进侧房。那是儿子的小小蜗居,五毛觉得头要炸,干脆来儿子屋里躲清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得门被踹的山响:“锁大门干啥?开门,我要给儿子送饭去!”五毛睁眼,兰子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大有不可轻视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星期六,正是给孩子送饭的日子。
儿子小伟住校,这是学校的统一规定,送饭也是一个礼拜一次,周六午时便是统一个时辰。五毛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匆忙爬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送。”
小兰子鄙视的用眼角扫了五毛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向大门走去。其实现在的饭好送,周末只是为孩子改善生活。学校里的菜没盐淡水,如果不是父母帮助,孩子们个个都是瘦狗筋似的。
不管怎么说,兰子对孩子是没的说,五毛对此非常满意。这也是让他纠结的地方之一。送下饭并不麻烦,孩子在接过一周的花销和母亲递给她的一只烤鸭,也不看父母的表情,高喊一声“谢谢老爸老妈”,屁颠屁颠往回跑,把五毛的叮嘱远远留在身后:“知道了爸,老是这一套,就不会换点新鲜的?”
两个人仍是无话,五毛默默推着自行车,兰子跟在后面。兰子突然道:“我饿了,去水饺部吃饺子!”五毛在起庙会的时候和兰子总是吃水饺,那时候兰子也这样。
五毛不回答,但知道该去哪里。他忽然想大吃大喝,肚子里马上响应,咕噜咕噜叫起来。这里的常氏羊肉水饺是镇子里的名吃,但也贵,他们原来一年也舍不得吃一顿,这次他却不打含糊的带头冲进去。
“嘿嘿嘿嘿,有给我付钱的了,赚了!”还没等五毛他们稳住脚跟,就听有人喊:“五毛,哥们陪你熬了半宿夜,也该请请了吧?”
五毛定睛一看:“呦,是春哥呀?也来吃饺子?”春子面前放一个醋碟,桌子上放着几瓣剥好了的大蒜,一碗水饺汤(原汤化原食,所以习惯喝饺子汤),万事俱备,只欠水饺了。
五毛看准了,赶巧不如碰巧,就赶紧去拉他。昨晚的事春子跑来跑去,怎么也要过过情,今天碰上了,能让春子一个人吃?五毛想了想又说:“春哥你稍等,我问问老板还有没有小间,咱们里面去喝二两!”
春子微微点头,却对兰子说:“兰子,又要你们破费了,心疼吗?要心疼我就不去了,反正我的水饺也挨上号了!”吃水饺的人总是密密麻麻,排号等水饺很正常。
兰子如面不改色,大方的说:“春哥这是怎么说话呢?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要闪了你吃饭还有滋味吗?”一面说一面凑近春子,就去拉他。
老板的声音很大:“春子来了?怎么不到里面来?我们是老相识了,怎么象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春子坐在角落里,不说话就没有人注意他,但现在藏不住了,只好出去打招呼。
常氏羊肉水饺部主要经营特色水饺,味道在十里八乡名声在外,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但这里也打发又吃饺子又喝酒的顾客。通常这里也煮羊汤,另外备些果米熟牛肉羊排什么的,很少炒青菜,但一般也就凑合了。
喝酒的人就有喝酒的地,老板就用五合板把屋子隔成小间,让喝酒的人有高人一等的感觉,于是熟识的人常在这里聚会。
不用问五毛也知道春子爱吃啥,天渐渐变凉,五毛要了两斤羊肉的羊汤,老板还格外让了一些羊肠,民间就有羊肠狗肚的说法,春子特爱吃;又切了一盘熟牛肉,大补元气;要了两样干果,让春子剥着吃。
开始春子只是问五毛打井队的趣事,五毛如实回答。等酒过六分了,说话就不再文绉绉的,男人的直率也出来了,春子笑嘻嘻道:“五毛啊!你和兰子也十多年钻一个被窝了,啥事得看开,谁一辈子不打个黑碗?往后注意点就行了!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仗不记仇,听我一句话吧!”
五毛这时候无比感激,春子的话说在节骨眼上,让他浑身都出透了汗,他觉得三千六百万个汗毛孔皆是畅通,对兰子也不再那么别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春哥说的对,我听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来,我干了,你随意!”又拿起酒瓶,才知道不知不觉喝干了一瓶。
五毛道:“春哥稍等,我再去拿一瓶!”春子就说:“再喝半斤瓶吧,喝不了许多了。”等五毛走出去,春子突然压低嗓门,不露声色地对兰子说:“柳成双来镇里苏部长家了,知道吗?”
兰子的嘴平常都是不让人,但昨晚被五毛兄弟们堵了窝,总而言之是不面子,加上春子是参与其中的知情人之一,兰子的话语也就藏得无影无踪。见春子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显然是一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木然道:“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