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如月的话语里,儒生知道了小六子做了什么事。这也怪儒生,他一向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往别处想,所以才让小六子趁虚而入,以至于出了这么大事。那天如月本来是要把鞋垫子送给儒生,但小六子却抢先把鞋垫子垫在脚下,如月很着急;已经和儒生说好了,她为儒生做了一双鞋垫,现在可怎么办?小六子对如月说:“小姨,你又漂亮又聪明,给我做一双鞋垫子就不行吗?你对儒生这样温柔,难道对我这个假外甥就不能温柔一些吗?我就是不脱了!”
小六子跑了,如月也拿他没办法,他那么壮实的身子,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但是对儒生怎么交代,却成了一个大难题;自己的手艺儒生是非常的熟悉,简直就如熟悉她的人一样。没奈何,她只有再给儒生做一双。无论如何,如月自己曾经说的,给儒生做了一双鞋垫,到时候拿不出来该怎么办?那几天如月都是熬夜,才把那双鞋垫子赶出来,儒生曾经也疑惑过,但都被如月掩盖过去了。至于她又从小六子的鞋里拿回鞋垫子,却是她处心积虑才拿回的。
小六子总归是个粗人,那天他把鞋子换下来,竟然没有把鞋垫子抽出来,如月就看清楚了。等小六子走后,如月就赶紧出来把鞋垫子拿出来;只是她没想到,儒生一直在看着她。看到小六子把鞋垫子弄得这么脏,臭气扑鼻,如月就打算把这鞋垫子扔了。倒不是不心疼,只是她怕被儒生看见误会她。常言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少一个人知道,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所以她就想把这鞋垫子扔到地里去,天知地知我知就好了,谁知这也没瞒过儒生。
本来这样就算完事了,但小六子却不高兴,追在如月的屁股上要鞋垫子。小六子却是粗中有细,他知道儒生要是看见了,就一定会误会如月,所以他也不敢靠的太紧,总是找儒生不在的时候。如月就说他:“别闹了,我还没有鞋垫子呢,我早就垫上了,还有你的份?”但小六子却不退缩,继续对她说:“小姨,你人长得漂亮,做的活路也是这么好,我垫在脚下太舒服了,真比做大酒席都舒服。这样吧小姨,我们倒换着穿,你穿了后我再穿,这样行不行?”
这个小子就是耍赖皮,分明是穿别人的鞋垫子,别人拿回去也就算了,哪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如月当然不答应。可是如月也挣不脱小六子的纠缠,到了最后也不避儒生,只要是儒生不在跟前,小六子就又过来要鞋垫子。姐妹们都知道了,就站起来嘲笑他:“小六子,你怎么不找一个媳妇呢?找了媳妇,媳妇就给你做好多好多的鞋垫子,到那个时候,你的鞋垫子就用不了的用,还用着像跟屁虫似的叮咛人?”那小六子张口就来:“我就是找一个能有小姨这样漂亮的人!”
别人都没怎么想,华子却听出下音来,对小六子说:“小六子,你也看上你小姨了?臭小子,别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她和你妈是同辈呢,你也敢乱想?”此话一出,众皆惊倒,齐齐的看着小六子,又再看看华子,似乎不敢相信。华子说:“你们都不信傻小子会这么想?你们让他自己说吧,看我有没有冤枉他?”华子姐说的十分肯定,似乎有十分的把握,小六子突然扬起头来说:“说了又能怎么的?反正小姨又不肯嫁给我,我在心里想又能犯什么错?”
小六子说得理直气壮,但又很有道理,一个人在心里想一个人没有错,这是人人共有的权利。但如月就挂不住脸了,对小六子说:“你这人真不知道羞臊,有你这样不知大小的了吗?我们都是你的小姨,记住这句话,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如果换成别人,如月早就不理他了,但是小六子和别人不一样,说笨不笨,说聪明好像沾不着边,而且似乎有些傻呼呼的,要是和这种人较起真来,就好像自掉身价,有见识的人自然说你也不灵,所以如月却又不能当真。
说起这件事,大家也能理解,当时也就是哈哈一笑了之。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拿当事,只有华子这样担心的对如月说:“如月,我看不如你和儒生说了吧。纸里包不住火,事情早晚会传开,时间越长越容易引起误会,听我一句话吧。”
华子的话如月不是没想过,但如月看见儒生自从刘峰走后,总是闷闷不乐,于是也就忍住了。如月对华子说:“华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儒生这样的心情,说出来只是给他造成心理负担,我不忍心让儒生心事重重。”
就是在前十多天,如月在刷鞋和鞋垫子,就把儒生的鞋子和鞋垫子一块拿来刷。刷鞋洗衣服大家都往井上去,那天她是和华子一块去的,如月说:“华子姐,这几天我老是有点恶心,浑身无力,该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她这样问华子,华子也感到奇怪,但她又不是医生,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说起来她们还是懂得的东西太少,华子说:“我也不知道呀,这里又不是离卫生室太远,等一会儿去看看吧,拽上你的亲爱的。”亲爱的当然是儒生,如月就知道她在拿自己开涮。
刷洗完毕,如月和华子姐就在这里休息,忽然小六子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快步走到跟前,伸手就抓起儒生的鞋垫,恰巧是小六子穿过的那一双,得意洋洋地说:“小姨,到底又回到我手里了,不劳小姨麻烦了,我自己拿回去晒就行了。”拿起来就走;如月一看这还了得,儒生已经穿了这么长时间,小六子又拿去算什么事?如月站起来说:“小六子,你放下,又来捣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