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哪能在屋里呆得住?她紧走两步追上李伯伯说:“大伯,他们都是些年轻人,要是给您老人家弄出点伤来,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您老人家只要把那些人劝走就行了,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动手啊!”李大伯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两鬓斑白,如果因为了儒生而出了大事,他们岂不会后悔一辈子?大伯回回头说:“闺女,你不用怕,我在厂里干的就是保卫工作,莫说是这几个小毛贼,就是再来几个也不怕,你回去就是了!”李大伯对如月的劝说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径直就往大门底下走去。
李大伯的院子很大,大约有一亩地,所以他才把闲屋租给民工住。李大伯的院子大约四五十米长,所以他们在屋里说话并没有惊动刘峰他们。刘峰一个劲的求他们把儒生放了,那个家伙已经打了儒生几拳,所幸都不是打在要害处,但也应该住手了吧?他相信这几个人到这里来绝不是打儒生几下,他们来肯定会勒索儒生。他在监狱里听狱友说过,这种人主要为了钱,只要有钱就好办事,刘峰说:“大哥,你们就饶了他吧,你们现在就是打死他不也没用了?打在身上就揭不下来了,我们给这个大哥买点补品补一下好不好?”
“有点意思,这个兄弟像是经过了大场面啊?不过我说了不算,得老二说了才算,老二打人是不会把人打坏的,你放心吧。”胡子搂住刘峰的肩膀说:“这小兄弟似乎不太懂事,挨两下也叫他长点记性,这不是一举两得嘛?!”就看见李大伯已经走到门前,甩起膀子把钢鞭举起来,猛地抽在地面上,把地面抽出一道白痕,恰巧有一块大石铺在路面,于是火星四迸,几个人几乎同时就都停住手。李大伯说:“哪儿来的野种,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撒野?妈的,他们都是我的房客,你们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我李科长,都给我滚!”
李大伯虽然是已经不在台上,但是威风不减当年,出口就喷人,四个人不觉就凑在一起,对李大伯说:“你就是这家的主人?我们也不是远处的,我们是东村居委会的,是这个小子打了人跑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他算账,你就不要管闲事了!”胡子虽然是这么说,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几个小子还是知道的。李大伯手持钢鞭指着他们说:“都给我闭嘴!说,刚才是谁打人?”李大伯这样问,格子衣服的老二出来了,强装笑脸的说:“是我呀?刚才那小子踢我一脚,正好踢着我的命根子,几乎就要了我的小命,你说我能不来找他算账?”
花格子老二坚决不说儒生为什么要踢他,李大伯怒道:“别在这儿狡辩!这里住着上万口的人,他怎么不去踢别人?你来说,你为什么要踢他?”李大伯不再问花格子老二,转过来问儒生。有李大伯在这里壮胆,儒生就有了底气,对李大伯说:“大伯,就是刚才不久,我和我的女朋友出去凉快,正玩得好好的,穿花格子的两位弟兄就来出言不逊,就是刚才这一位,还过去抓我女朋友的胸部,我一时气愤不过,所以就踢他一脚。我知道不能踢这里,会出人命的,但当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你这是人做的事吗?我看把你抓起来送派出所忙够格,是不是我送你去啊?只要说是我李科长的名字,保证很痛快就让你进局子,你信不信?你这是欺压民工,阻止工程进度,你们知道不知道?”乙烯工程是一个大项目,全国有名,李大伯给花格子衣服扣的这顶帽子不小,胡子说:“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科长啊?久仰久仰……老二,你怎么不说你做的坏事呢?你真是欠揍!”胡子忽然脸色一变,对李科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走到花格子衣服跟前,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啪啪就是几巴掌。
“老二,你怎么打得别人,就让别人还下来,不能反对!”胡子很会看风使船,命令道。原来李大伯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名,而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然是一点也不知道!花格子也真听话,竟然走到儒生身边,低下头让他打,儒生把头转过去说:“我不打你,我觉得不值的和你一般见识,而且我觉得你不配……”儒生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仍是他凛然不惧的分量,胡子笑嘻嘻的说:“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能饶过他,真是佩服!”胡子的话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嘲笑,但儒生却不想惹事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霉运这么多,简直避之不及。
李大伯在一旁冷眼旁观,本来这正是儒生报仇的好机会,但他就这样轻易放弃,李大伯大惑不解。但他没有问,也没有鼓动儒生报仇,自己反而上前打了他几巴掌,骂道:“你这混小子,就你这样也出来当小痞子?实话对你说,我从参加工作就不知道逮了多少小痞子,个个都比你更像痞子,你这熊样的就是给别人提鞋都不够级!今天你们没动手算你们识相,不然我就把你们都揍趴下,你们信不信?”李大伯英气逼人,就连那一头的白发都格外的英姿飒爽。胡子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错了!”
“滚吧,我认得你们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你们的爸妈我没有一个不认识,今后你们再在我这里撒野,就是你爸妈我也不放过!”李大伯斥责道。那四个人连滚带爬跑出去,嘴里还叨念:“李科长大人有大量,我们以后不敢来了。”李大伯忍不住骂道:“真特妈的啰嗦,闭上你们的臭嘴,再说我就加钢鞭抽你们出去!”四个人才不敢说话,一溜小跑的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