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哥只好转过头来劝说她:“没事,他只是太紧张,晕过去了……”儒生的伤势孙二哥最明白,虽然严重,倒也不至于会出现什么危险。但一个女孩子担心害怕,当然也会有的。
如月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孙二哥早已看出来,有这句话,如月就放心一大半。客车在大路上奔驰,每当快到一个路口,司机总受要提前喊:“某某某路快到了,下车的同志都坐下车准备,停好车马上就下。”那声音倒像是他的一个亲人或至交受了伤,急等着发车救人。幸好这条路还很够标准,这么多的车辆在这条路上肆意践踏,而它却纹丝不动。二十里路很快就到,看到这里人口密集,像一个小城镇,但这里的一切却都像是新的,孙二哥说:“到了,路西边就是工人医院,我们下车!”
儒生的伤势不是很严重,检查一下后并没有其他伤害,只是刚醒过来的儒生觉得钻心的疼痛,于是医生就说:“你们都出去吧,病人的伤口需要缝合,你们都带细菌,就不要在这里了,外面等着。”看样子这个医院要求还算严格,既然是医生下了命令,如月和孙二哥就只好出来。但两个人总归是不放心,就趴在外面守候着,等候医生的召唤。
疼痛在不断地侵袭儒生,就听见医生和护士说:“给他打上麻药吧,这里的神经血管密密麻麻,够这小伙子受的……”两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这屋子的隔音很好,所以外面的声音就进不来,他们的声音也就显得非常清晰。疼痛让儒生咬紧牙闭上眼,他只能靠听觉来知道医生的操作。忽然,他的脚上一阵钻心的痛,他知道是在给他打麻药,但却没想到打麻药竟也是那么痛,竟然让他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像蜂子蛰了一下,疼的那样清晰,且轻轻的呻吟了一下。
麻药针虽然疼,但那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然后就不觉得疼了。只是过了不长的时间,儒生就听得医生又来了,问护士:“多长时间了?麻药起作用了吧?”大概医生没有看表,所以只能问护士。护士的声音却小了些,儒生没听到她说的什么,却觉出来像是一个人的手摸了摸他的伤口,只觉得脚上就像蒙了一块布,而他的脚只能是靠感觉才能想象医生在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麻药肯定是发挥药力了,因为他的脚不觉得疼了。
总的感觉就是一块布盖在儒生的脚上,似乎医生在给他缝上这块布,除了有点麻木的感觉,疼痛和儒生无关。但是缝合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儒生觉得至少有一个小时,医生才舒了一口气,这还不说预备工作用去的时间。门开了以后,护士就随着把儒生推了出来,对孙二哥说:“你跟着医生去拿点药吧,他还需要消炎。”医院里有监视病房,护士对如月说:“把病人送到观察室里去打针吧,一个人就行。”这个护士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儒生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自己的脚被包住一大半,除了到腿跟前没法包。儒生就要跳下来,刚回来的孙二哥忙喊道:“儒生,你要干什么?你的脚刚缝合好,乱动那还了得?等我来背你!”其实如月也想背他,但就是不敢,倒不是怕被来来往往的人笑话,她怕背不动他,反而会适得其反,正想自己当儒生的拐杖去观察室。孙二哥来了,如月就松了一口气,说:“大哥,快晌午了,我去买点饭来,大家都垫垫饥。”
儒生抬头望望天,果然已经晌午,只好抱歉地说:“对不起,孙二哥,我没带钱来,就借如月点钱简单吃一点吧,回去我给如月。”儒生可以不付钱的,他这属于工伤,一切费用都养工程队包着,但现在这里没有一个工头,他就只好自己暂时听着。孙二哥一甩手,对儒生说:“儒生,不用怕,我在来之前已经让人去找魏叔,相信也快来人了,等等看吧。”孙二叔的意思是不让如月去,等着工程队来人再说,这是不大不小的事故呀!
刚才一直没说儒生受伤该么处理,是因为那时只顾了伤势,现在伤口已经包扎好,也打了消炎针,倒下空来就想起来。儒生受伤虽然是他一个人受罪,但也牵扯许多事,比如孙二哥和如月耽误的时间,在没有领导的情况下自作主张,领导会不会承认?他们的务工补贴该怎么办?吃饭该谁来交钱?其实孙二哥更担心的是儒生的误工补贴,他可是在工作期间受的伤,孙二叔早就听说儒生的工程队是不管的,谁受伤谁倒霉。
儒生也知道工程对这不成文的规矩,因为出来干活本来就是十里八乡的人凑在一起,没有一定的干活保障,而且这活根本就挣不到多少钱,要是工伤也要工头包着,那谁敢干工头?但孙二哥这里则不同,他们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地人,包活就比外来人有赚头,这个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孙二哥说:“儒生,听说你们伤着了没有补贴,是真的吗?最起码工程队也要拿出一部分钱给你吧?不行,等会儿我要和你们领导摆摆理才行!”
从来也没有人这么问,如月就说:“没听说呀?碰到这样的事就只能自认倒霉,谁还去想这个?不过队里也可能拿出点钱来,多少帮你付点药费,但不过是安慰性质的,表示意思就不错了。我们就看领导的吧。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如月也算老工人了,比起儒生来。既然如月这样说,基本上也就定了局,顶多也就是看来人会丢下多少钱,多少也就这些了。至于误工补贴,实在是异想天开,领导可能会问你:“儒生,你的脚受伤了,难道脑子也进水了?如果给你开了先河,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