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世界都寂静了。
柴歆的手还保持着停留在半空中的状态，僵硬的手悬在半空中，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连挪动一下脚步都困难，手指间似乎还保留着方才触碰到池葳脑袋的触感。
那像是一种很奇怪很冰凉的感觉，擦过男生口罩边缘触碰到脸部皮肤的手指似乎残存着一点说不出的过分软糯的质感，就像是碰触到什么腐烂而柔软的东西。
原本蹦出来吓人的鬼屋工作人员看到这种场景也傻了，画在脸上的鬼脸妆容瞬间就僵在了那里，他还保持着张嘴吓人的状态，两只手高高举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一个兢兢业业的吓人的鬼，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面前原本很是高大的男生因为脑袋滚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就只剩了一个身子站立在原地，就像是商场中的无头模特。
但这并不是什么模特。
这原本是个活生生的人。
刚才还在池葳的脖子上好好呆着的脑袋现在正滚落在柴歆脚边的位置，因为被帽子遮掩得很好，眼睛并没有露出来，因为鬼屋环境实在是太过昏暗，所以看不清楚脖颈处掉落的模样。
所有人都寂静下来。
极度惊惧之下，柴歆的尖叫声几乎是被堵在了喉咙里，她连发声都觉得困难。
刚才还伸手保护她的人，现在池葳的脑袋就在她的脚边。
柴歆不敢蹲下去查看，不知道池葳的眼睛是不是还透过帽子在看着她。
她连手指尖都是颤抖的。
最先尖叫出声的是鬼屋内扮鬼的工作人员，他反应过来后连腿都麻了，转身想跑的时候却被自己颤抖的双腿给绊倒在了地上, 他用手撑着地不停地往后退着, 就算是脸上化着浓妆都掩盖不住工作人员脸上的恐惧神色。
“死、死人了——！！”
他这一声叫喊仿佛是将柴歆从惊惧僵硬的状态中唤醒了一般，她低头看着滚落在脚边的脑袋, 瞬间尖叫一声，下意识抬脚就要将脑袋踢开。
脚尖还没有触碰到那个头颅，下一秒柴歆的身子就被人拉住，手臂被抓住了, 整个人都带着往旁边走去。
柴歆浑身颤抖, 怔怔地转头看，是周琦。
“你还好么？”周琦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出声问道。
柴歆的牙都在打战，她低着头, 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
周琦摸了摸柴歆的脑袋，“别怕。”
听到安慰，柴歆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她颤抖着抓住周琦的手，摇着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言卿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蹲下身去，近距离观察着那颗脑袋，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将池葳脸上遮挡的帽子和口罩都给掀开了。
露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张睁着眼的男生脸。
池葳的瞳孔已经是有点扩散的模样，眼黑已经远远多于眼白的模样，脸色是惨白的, 就连嘴唇都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言卿犹豫了一瞬, 伸出手去轻轻地戳了戳池葳的脸。
被戳下去的皮肤就直接陷了进去，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坑洞的模样。
女孩看了看自己的手。
面色带着点淡然又冷漠的情绪。
从目前的状况来判断, 池葳恐怕早就死了一段时间了。
先前他肢体动作的僵硬似乎也能得到一点解答。
言卿低下头去, 她轻轻扒拉了一下池葳的脑袋，垂眼查看着这颗头颅的脖颈断面位置。
断面很平整, 皮肤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撕拉印记, 看着像是被人用很锋利的什么东西给一点一点切割下来的。
周琦一边安慰着哭泣不止的柴歆, 一边转过头去看着言卿, “现在怎么办？”
“正常情况下，应该报警。”言卿站起身来, 语气淡然：“但是这里不正常，我们先离开这里。”
周琦点点头, 她看向旁边的无头男生，表情有点犯难：“那这个要怎么办？就把他放在这里么？”
“放在这里给鬼屋当免费素材也不错。”言卿摩挲着下巴，语气几乎是有点调笑的意味，在接触到仍然还瘫坐在地上的扮鬼小哥惊惧的眼神后，女孩顿了顿，无辜摊手：“开玩笑啦。”
扮鬼小哥都快吓哭了：“我扮鬼这么久向来都是我吓别人的，今天……这个会不会是什么恶作剧用的道具啊？”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点期待和希冀。
言卿歪了歪脑袋，似乎思考了一瞬，她笑了下。
“啊, 不是噢。”女孩脸上带着点莫名的恶劣笑容，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辜：“就是真的人呢, 脑袋啪塔一下就掉在地上了。”
小哥真的要哭了。
周琦无奈：“卿卿，别吓他了。”
言卿无辜耸肩，她在扮鬼小哥的面前蹲下来, 伸手在他的眼睛面前晃了晃，下一秒扮鬼的小哥就闭上眼睛，晕倒在了地上。
“睡吧, 睡一觉就什么都没了。”言卿轻描淡写地出声。
她站起身来，转过身冲池葳分离了的身体和脑袋伸出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随后池葳的身体和脑袋就消失在了原地。
周琦表情怔然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应当是言卿将人给收进了空间内。
“这样使用没关系吗？”周琦语气透着点担忧，“我记得你提起过一句，有什么人在限制你使用能力和道具，这个空间也是在被限制的范围内吧？”
言卿眉眼弯弯，她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口型，女孩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语气漫不经心的，带着点说不出的散漫意味。
“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女孩表情似笑非笑：“他们说要限制, 我就乖乖听话？啊, 我可不是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
言卿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人设限制的任务结束了, 系统不能再通过人设强制她去做什么事情，但是小花瓶的人设仍然摆在这里, 在人前，她需要伪装。
但也只是，伪装。
言卿垂眼看了一眼柴歆。
柴歆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看到这么超自然的一幕整个人又被吓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脸上的妆都给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