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唐建秀的出色,加上身为现任当家人的嫡长子,他的住所在唐府内的位置,是相当靠前的,这也导致眼下出了事后,所有人能往前跑的,都往前跑了,实在是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的,便远远地到后头躲着。
所以此刻的热闹,都聚集在唐府的前头,一过了中门,便安静得像个鬼宅,刘怡寒便是想找个领路的下人都找不到,只好自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摸过去。
所幸刘怡寒的运气不错,第三个院子便摸对了地方,虽然既没有人告诉她唐建秀的院子在哪里,也没人告诉她那院子起的什么匾额,落的什么款,但是院子里飘着的淡淡醋味和浓烈药气,大约只有可能是这里了。
“你就在门外等着吧。”
“......是。”
看着刘怡寒的表情,查姑姑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只好站在院子的门口,ji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烧得迷迷糊糊,只存了几分清醒的唐建秀侧过头。
“咳,墨润,倒......公主?你怎么来了,咳,快出去!”
刘怡寒没有理会唐建秀的驱赶,只是扫了一眼桌子,并没有发现上头有茶盏,便一边走进屋内,一边四下张望。
“我穿的这么奇怪你居然也能认得出来,你要倒什么,是水么?桌上我没瞧见,是你的小厮拿出去了么?”
唐建秀顺了几口气,刚想开口,可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身子,努力地勾着床头挂起床帐的银钩。
刘怡寒注意到了唐建秀的举动,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露在外头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
“大白天的放什么帐子,放心吧,只要你能好,就算留下满脸痘痘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那银钩的位置虽然不高,可依着他现在毫无气力的状态,想够到也十分艰难,唐建秀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撑着被子往后缩了缩身子。
这个过程中,手掌和胳膊上有不少脓疱因为他粗暴的举动而破裂,一片一片密密麻麻又酸疼无比的痛感遍布两手,偏偏完好之处的肌肤,又能感受到沾染在被褥上的黏腻,这让本来就喜洁的他更为难以忍受,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了?很难受么?我去外头帮你找点干净的饮水回来?”
“公主,别再进来了,我得的是天花,咳,会传染,成年人得了,治不好的。”
不是说一定治不好,只是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他实在没有半分的指望。
刘怡寒就要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她转过身,看着趴卧在床上,捂着嘴不断轻声咳嗽的唐建秀,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得了天花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唐府都被御林军和官兵围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爹,皇帝,现在就在门外站着。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
唐建秀苦笑,这些事,他本来可以知道的,但是病情的影响,导致他的意识也十分虚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感知什么,那只会令他烧得晕晕乎乎的脑子,疼得像是被钢针贯穿一样,所以刚才才会连进门的人是谁,他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