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
宫门站岗的几个侍卫看见挂有严王府标识的马车往此处靠近时,连忙伸出长戟将出入口拦住,一个人上前抱拳行礼。
“我等职责所在,请车内之人掀帘。”
“是我。”
藏青色的帘子一下被掀开,露出里头刘沁芳那张众人皆知的脸孔。
“原来是世子爷,只是世子爷为何不从午门进出,要来这西华门?”
侍卫的意思,并不是说刘沁芳就不能从西华门出宫,只是这西华门向来是给那些给主子办差的内监、宫女们进出的,清晨还要出粪车,贵人们都嫌晦气,向来不肯从这里过。
而东华门则是进出一些采买货物的马车,从日头亮起就要忙到晚上,侍卫站上半天的岗,人就跟从土堆里捞出来一样灰扑扑的见不得人了,所以进宫的皇亲国戚们也不愿意从那走。
虽说不用排队等候,可这些平日里出行都有护卫将行人隔开,只消远远地看着那景色取乐,根本不用凑近闻到那腥味和臭气的贵人们,这会儿让他们和一群满身尘土,口臭牙黄的平头百姓们,在那么近的距离擦肩而过,哪怕只是坐在车中,光听着那满是乡土俚气的话,都能叫人觉得不舒服极了。
至于后头的神武门就更不用说,往那走非得穿过整个皇宫,包括后宫不可,哪个人敢有这么肥的胆子?
所以往常,这些皇亲国戚们走的都是午门旁的侧门,几乎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别说了,你当爷想来呢!爷一个月前和人打赌,赌输了,约好要给张大头,啧,张少爷,说了要赔他两桌东来酒楼最好的席面,偏偏没过几天就被关了禁闭,今天还好接了五公主的帖子能溜出来,从这里走最近,这会儿赶紧先把这帐还了,省的那群小子在后头嚼爷的舌根子。”
这些活祖宗们的稀奇事,也算是京中惯常拿来取乐的笑话了,所以侍卫听了刘沁芳的话也只觉得是寻常,甚至内心还有些许的不平和感叹。
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御林军的名额,却偏偏被另一伙人排挤到了城门这里,又是管得这西华门,眼瞧着这一辈子就没有指望了,而这些祖宗们,只是投了个好胎,便能一辈子吃喝无忧,闯祸都能有人帮忙擦屁股,真是世道不公。
“我等需要例行检查,请世子爷先下车吧。”
虽然肚子里满是怨气,侍卫还是笑脸迎人地说着话,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位,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的靠山,那在京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能招惹,若是惹得这位爷发火了,哪怕现场打断他的骨头,他都得笑着赔礼道歉。
刘沁芳跳下车,看侍卫检查车底和车座,不耐烦地催促着。
“赶紧的赶紧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耽搁了爷的事,这席面的钱你替爷垫了。”
背对着刘沁芳的侍卫神色郁郁,东来酒楼最好的席面,一桌就得二十两银子,两桌四十两,他一个月的薪俸也才八两,难道要他老子娘还有一个正筹备嫁妆的妹妹,集体喝上五个月的西北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