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瞧着太阳虽然快落下了,可天到底没有黑透,别说花船了,连关扑的场子也还没开,附近六七艘大船上,客人寥寥无几,倒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刘怡寒的公主身份,这让刘沁芳松了口气。
不过刘沁芳本来就不敢真让刘怡寒进那花船去,也不敢让她和那些赌疯了的男人们肩并肩,腿挨腿地挤肉饼子,便领着她直奔关扑的船舱,看看还有没有空的包间,如果没有,了不得要拿出身份来压人了。
可若真是这样,之后若是被管事的将他的身份泄露给其他也准备以势压人的少爷们,说不得他们会呼呼喝喝地冲进来,反而冲撞了刘怡寒。
刘沁芳忧心忡忡地在前头带路,一边回应着路上遇见的小厮们点头哈腰的问好。
刘怡寒看得好奇,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
“你不是说这花船的擂台是这几天才开起来的么?怎么瞧着这船上的每个小厮都认得你?”
“擂台是这几天才打起来的没错,可这关扑场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摆在这泗水河上的。人家原本是开在四喜胡同里的,不过是借着她们花船对擂的人气,顺手来做点生意罢了。”
“这掌柜的倒是精明。”
刘怡寒刚感叹了一句,被刘沁芳挡住的前头就有一个人笑呵呵地说道。
“多谢小公子夸奖。”
她从刘沁芳后头探出头去,就见距离两人五六步远,站着个肚腩微凸,满脸和气,笑得比弥勒佛更不见眼只见牙的中年男子,那一身暗红色长衫,上头夸张地用金线铺满了‘福’字,打眼得紧。
那中年男子看着刘怡寒目光一闪,然后冲刘沁芳抱拳行礼。
“刘少爷今儿好雅兴啊。”
刘沁芳自然明白中年男子什么意思,他这是认出来刘怡寒是个女子,还以为是自己带来的红颜知己呢。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刘怡寒是十六岁的姑娘家,又不是六岁的娃娃,到底和男子的体态举止差别太大,这女子身份是瞒不过这些在花船和关扑场里干活,常年在男人女人堆里混的人精们的贼眼。
刘沁芳苦笑一声,也抱拳回礼。
“这是家里的小弟弟,太过顽皮,好不容易出一趟家门,便嚷着要见见世面再走,我便带他过来看看,不知道汪掌柜这里可还有空的舱室?”
“失礼了。”
汪掌柜连忙再一作揖,这才皱着眉头,面带难色地开口。
“这几日,中书令长子和少保胞弟在对局,大些的舱室都让两位公子和他们的伴当占去了,剩下的舱室也让其他看热闹的公子们定下了,这空的舱室一时难寻啊。”
关扑场所占的船已经算是大的了,可因为有两层是彻底打通了后,将所有关扑的家伙事全部铺开的公开玩乐,上面供私人娱乐的单独舱室便不是很多。
若是平时,空舱室是怎么也能订到一两间的,偏偏又遇上有人对局这样的乐子,自然是供不应求。
见汪掌柜为难,刘沁芳叹了口气,刚想说算了,却见汪掌柜忽然一搭手。
“有了,光禄大夫的公子今日订下了一间,只说自己明日有空再来,不如二位到那间舱室歇歇脚吧,想来以刘少爷和张少爷的交情,应当没有妨碍。那舱室虽然小些,但是厅内的景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倒是个绝佳的好位置。”
“多谢汪掌柜了。”
见刘沁芳拱手道谢,刘怡寒也学着他的样子,也和对方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