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看了看四周,又低下头,拎起有些碍事的裙裾,露出脚上一双带着浅浅绿纹的白色绣花鞋。
她其实不喜欢白色的绣花鞋,太容易脏了,很容易就被乳母发现她又往外跑,可乳母虽然念叨她,却总也护着她,为她遮掩行踪。
只是乳母在母亲走后第三年,就被爹续娶的妻室赏了银两,并勒令她回乡养老去了。
池玉迢走了几步,薄薄的鞋底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偶尔也会因为踩到坚硬的小石子而感到疼痛。土腥气和青草气带着湿意,不断往鼻子里钻,吹在面颊上的风有点凉,却并不冷。
“鹊桥,你知道这个地方么?”
池玉迢仰起头,看向扑扇着翅膀,借此悬停在空中的鹊桥。
“知道。”
“我也知道,他就在那里等我呢。”
冲鹊桥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池玉迢提起裙摆,风一般地冲向山坡的坡顶,在看到那个不知道多少回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背影时,她喊道。
“顾子青!”
仿佛是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背影抖了抖,这才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庞。
“玉迢,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
剩下的话,被猛然扑上去的池玉迢,全部吃进了嘴里。
顾子青两只眼睛几乎瞪得滚圆,好像根本没有理解,在这一刻,在这一秒,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池玉迢松开踮起的脚尖,见跟前的少年仍旧是怔愣着回不过神的状态,不由露出一排米白色的小细牙。
看着眼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顾子青下意识地也笑了起来,可很快,浓重的红色就从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将整张脸都吞没了,原本就薄的耳尖更是鲜红透亮,很是可口的样子。
“你.....你......不行的......我们这样......总得等再大一些......我还没有去提亲.....”
震惊过后,顾子青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地想要说什么,可自己跟前的池玉迢,摆出那一脸全然无辜,好像根本没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天真笑容,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用双手捂着脸,从喉咙里发出低低闷闷的,满是委屈之意的怪声,简直就像是被风流郎君轻薄了去的纯洁小娘子。
看着面前化身嘤嘤怪的顾子青,池玉迢笑得越发灿烂,然后猛地扑进对方的怀里,还摇着脑袋,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大型犬科动物一样,使劲蹭着对方胸前的衣服。
“不行,你,你,你松开我。”
顾子青僵着身子,整个人都已经红得像是刚从锅里捞起来的螃蟹似了,还在那语无伦次地想要阻止池玉迢的举动。
其实,他想挣扎,想推开八爪鱼一样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池玉迢,可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平时哪里磕着碰着了,都要红眼睛的,万一自己用力大了,把人推倒了,或者推伤了,那可怎么办?
顾子青全然没发现,比起男女大防,他更担心此时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会不会被他一时无心的举动所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