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因为渐渐离开主院,离开那人身边,而越发变得不安的情绪,顾轩扬起笑容,向喧闹得似乎准备把房顶都吵翻了的前厅走去。
“哟,咱们的镇国将军来了!快快快,给新郎官备酒,今天啊,不醉不归!”
“哈哈哈,杨三子,人家顾将军赶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要是今天和你不醉不归,谁替他挣这千金万金去!”
眼下坐在前厅里的都是男人,还有不少来自军中的将军和副将,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军营里说过的荤话几大车都装不下,这种遮遮掩掩的小场面简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不过到底是婚宴上不好过分,这会儿便都心领神会地轰然大笑起来。
这连铜锣都要自愧不如的动静,唬得在场几个稍柔弱些的文官都是面色一白,眼睛都开始涣散了。
开了宴,这些平日里就无酒不欢的大老粗们,纷纷毫无形象地抱着酒坛当水碗,咕咚咕咚就干了个底朝天。
眨眼间,满厅的地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空酒坛,还有源源不断的小厮将刚去了泥封的酒坛送来,就见大手一拍,封住坛口的桑皮纸发出‘啵’的一声脆响,浓烈的酒香骤然扑到脸上,真是不喝都要醉倒了。
顾轩将所有桌子转遍,虽然有几个下属帮着挡酒,还是不免被一群平时交情不错,或者资历比其老一些的将军,强拉着灌了十几杯。
这个当口,他忽然眉头一皱,正准备和众人打个招呼便离开,忽然就被一个年轻些的小将领拽了过去。
“顾将军,来......诶,怎么走了啊,嘶,那个拉着顾将军的小后生好像很眼熟啊。”
一个大汉举着酒坛,眯起因为喝得太多而微微有些发糊的眼睛,仔细地瞅向那个将顾将军拉到一侧,和对方偷偷摸摸碰杯的年轻小将。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上几眼,就有一个人站到他面前,手里也端了个酒坛,冲他吼道。
“沈将军,晚辈一直很敬仰您在战场上的勇猛,尤其是那一次奇袭塔干拉部落,您单枪匹马深入贼营,一刀砍了那部落首领的脑袋,真是豪气干云,这坛酒,晚辈必须要敬您!”
沈将军站起身,发现自己面前也站了个年轻的小后生,看模样他隐约记得这人好像是顾轩的副将吧,不过这都无所谓。
沈将军这一辈子有最得意的一件事,最大的一个缺点,最放不下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单枪匹马砍翻了塔干拉部落的首领、喜欢听人拍马屁和酒。
而此时,眼前的小伙子三样具占,巨大的酒坛就摆在自己跟前,熏得他飘飘然似神仙那般快活,登时也不管什么顾将军不顾将军的了,接过酒坛,和那副将手中提着的另一坛酒用力一碰。
“喝!”
一声大喊,沈将军举起坛子倾斜,微黄的酒水瞬间瀑布似得往嘴巴里倒。
喝得兴起的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跟前的年轻副将松了口气,根本没有和他对饮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看了眼顾将军和那个正和他讲话的年轻将领,然后就立刻提着酒坛去拦其他准备找顾将军拼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