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
方回春坐在塌边,一边仔细研究伤口,一边手习惯性地往身侧展开,可等了半天,手上依旧空空如也。
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就瞧见少年面无血色地站在原地,仿佛是被眼前如此惨烈的画面瞎丢了魂的模样。
“苍术,银针!”
方回春一声呵斥,叫做苍术的少年总算回过了神,他撇开微微发红的眼睛,没敢再看床上一眼,然后将药箱打开,在里面乒铃乓啷地一通翻找,总算将一个麻布包用颤抖的手递交给了方回春。
“这是我徒弟,跟在我身边学医也有几年了,想着带出来见见世面,结果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方回春收回落在苍术身上的目光,张口冲顾轩说着埋汰他的话,手上则动作不停地打开麻布包,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针,在苍术递来的火折子上烤了烤,等温度退却,便动作轻柔而仔细地扎进了伤口深处,再用力抽出,可银针颜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毒,难道是药?把你上过的药粉都拿过来给我,布。”
一句话,对着两个人说,顾轩立刻就把放在一旁案几上的瓶瓶罐罐都拿了过来,而苍术打开早就捏在手里的油纸包,露出里面一叠棉白色的纱料,小心拈起最上头一块的一角递了过去。
方回春接过纱料,仔细地将伤口附近已经和血混溶在一起药粉药渣仔细抹去,然后等血珠将伤口表面的药粉都冲洗干净,他再一次以银针探之。
这一次,他不是看银针变没变色,而是仔细闻着上面的味道,接着又用尾指指甲挑了几滴流出来的血珠拈在手上,仔细体会着触感,同时目光不停地从那些贴着药名的瓷瓶上一一划过。
忽然,神情严肃的老者目光骤然一厉,他哼了一声,动作却渐渐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说吧,你闹这么一出幺蛾子干嘛。我可没见过哪家的刺客杀人只用剑尖捅这么小个口子,除了一日醉这种烈性蒙汗药外,还要再涂抹曼陀罗镇痛的,你拿出来的这些药里可没有一个里面加了曼陀罗的。”
顾轩本来也没想着把这事瞒过方回春,脸皮而已,他很厚的。
“我想娶她为妻,但是这身份上的差距一时半会儿实在无法解决,如果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再去陛下那边求下赐婚圣旨,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实在太过深受当今皇帝的信赖,两人之间的情谊太过深厚,他本也可以不必如此费尽周章,奈何两个人的关系实在太要好了,梁弘性子里又有种天然的肆意张狂,是个最喜欢笑着作弄人,表面光里子黑的角色。
要是他不管不顾地直接娶了婵娟,梁弘说不得都会在两人成亲当天颁布什么要命的圣旨,来报复他搞出来的这么一大烂摊子。
目前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简单,也是最容易的办法了,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新婚之夜,新娘子会想尽办法弄死他这个新郎,不过反正她时时刻刻都想着弄死他,所以这也不算什么副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