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看了一眼玉墨,又看了一眼已经站回书房门口另一边的玉砚,心中一边感叹这池大老爷真有艳福,一边推开门往里走去。
“爹。”
小书房内,穿着一身竹青澜衫,长发以白玉簪仔细挽在头顶,背影挺拔纤长的男子转过身来,面白无须的脸有种书生气的风流儒雅,只是太过灵动的目光微微露出几分精明自私,眉眼间带着些许不安和焦躁破坏了那分清和秀丽。
“玉迢,你来了。”
这位模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是刚办过其三十五岁生辰宴不久的池家大老爷池安元。
池安元面色复杂地看向他这个姿容绝世,才名在外,曾令自己无比自豪,如今又有了陛下亲赐的郡主身份,一位深受龙恩,权柄赫赫的将军为夫婿,而且还是他嫡出的长女,这么好的婚事,这么十全十美的亲事,可偏偏......
池安元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可他很快用咳嗽掩饰了过去,然后面带笑容和蔼地关心道。
“这天虽然热起来了,但是你到底是个女儿家,又是大病一场,体虚畏寒的,不能穿得这么单薄,记得走在外头多加一件披帛,别闹小孩子脾气。”
尽管池玉迢知道这样的话十分符合池安元为人父的身份,而且对方今年也已经三十有五了,底下孩子都好几个了,可她看着那张显得异常年轻的脸,仿佛只是刚成年没多久的男孩子装成大人,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些关心小辈的话,那模样别提多诡异了。
池玉迢忍了又忍,才好不容易没笑场,于是也不敢多说话,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声,只顾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没有看见只听到这么一声回应时,出现在池安元脸上那一瞬间沉重而阴狠的表情,那是一个父亲在面对女儿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神情。
池安元转过身走到桌子后头,坐下的那刻,表情又变成了父亲那般慈爱且随和的模样。
“好了,先坐下吧,我叫你来是有别的事要问你。”
“是。”
池玉迢顺势在一旁的红木扶椅上虚虚沾了半个臀部,然后一脸乖巧,又略微带着些懵懂地看向池安元。
“关于你和顾将军的这桩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听了池安元的问题,池玉迢有些讶异,缓过来又有些不安,试探性地开口。
“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这桩亲事,又是祖父过世前一力促成的,女儿不敢置喙。”
池安元冲池玉迢安抚地笑了笑。
“你是我的嫡出长女,向来都是全家如珠如宝地疼着宠着,便是那举世无双的好儿郎,我也想先问问我的宝贝女儿是否喜欢才行,只是从前你祖父一力坚持,这桩婚事也无可指摘,为父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作罢。”
说到这里,池安元长长叹了口气。
“只是如今你和顾将军这亲事,一波三折,外人说什么同生共死,我瞧着却大为不吉,莫不是那顾将军杀威太重,你和他定下这门亲事,也因此被牵连着损了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