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柳氏的尖叫声,令朴合钦彻底冷了脸。
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敢对朴家动手,就得把命留下,如果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是当年的孩子,那就更不能放任这个小畜生继续活下去。
对祁枫和唐季良出手就杀了她三叔这件事,朴子月并没有太大感触。
从她选择为二师姐报仇而一路杀进朴府之后,自己和眼前这群人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这会儿再讲情谊和血缘的人,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更别说她和这些人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可讲呢?
“没事?”
祁枫拖着朴柳氏往朴子月走来,长剑紧紧贴着手中人质的脖子,丝毫不顾及她的胡乱挣扎,锋利的剑刃很快就划伤了朴柳氏精心保养的肌肤,衣裳瞬间红了半边,人也渐渐没了动静。
朴子月刚摇头,后背忽然寒毛直立,强烈的直觉令她甚至没有太多思考,就下意识就地往旁边一滚,顺手举起两把剑平插进地里护住身侧。
就听‘叮叮’两声,这动静像是有两枚暗镖击打在了剑身上,可握在剑柄上的手却能感受到敲击在剑身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剑身甚至被压得都有些弯曲。
朴子月顺势借着剑身被扭曲的力道,将砸在剑身上的东西用力弹了回去,这时她才瞧清楚,偷袭自己的是一只和猫差不多大小,却浑身金黄的猞猁,而刚才击打在剑身上的,就是猞猁锋利的爪子。
下一个瞬间,从剑身另一侧突兀地飘出了什么轻盈无比且无声无息的东西,因为和剑靠得太近,朴子月没有防备也来不及防备,便措手不及地被那个东西盖在了脸上。
这种感觉很熟悉,她记得自己还睡在襁褓里的时候,经常会被人抱在院中的合欢树下,在奶娘还有丫鬟欢快的轻声细语中,有一个妇人会用温柔的声音呼唤蝴蝶来吸引她的目光,只要她伸出手去扑打,整个院子里都会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
所有力气都随着面上东西的离去而消散殆尽,朴子月松开握住剑的双手,像个没了提线的木偶一样僵硬地躺倒在地,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蝴蝶轻盈舞动,最后停驻在一名妇人的肩头上。
这一刻,朴子月突然很想知道,那个对自己也曾笑靥如花的妇人,是否能认出这个也曾被她捧在掌心,如珠如宝般疼宠过的孩子,只是很可惜,自己的视线很快就被一大片阴影所占据——那是高举着剑的朴合钦。
朴子月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迟来了十多年的这一刻,可等到的,却是某个扑到自己身上的温热躯体。
眼睫一颤,朴子月忽然不敢睁开眼睛,她甚至不敢去确认这一刻愿意护在自己身前的人到底是谁,直到一只纤长的,却满是茧子的手掌,轻轻抚在她脸上。
“我欠你一条命,可我突然才发现,我好像怎么还也还不清。”
朴子月猛地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道尖锐的嘶鸣划破长空,于是浓墨重彩所绘就的一双眼中,满满的震惊被更加浓重而复杂的潮涌所替代,渐渐化作无声的寂静和冷漠,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那么冷冷的,静静的,注视着祁枫的眼睛。
祁枫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无力地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