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澜准出了院门不过几十步,袖口突兀地猛烈跳动起来,就像是里面困了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
他不免被袖子里的动静骇了一跳,等回过神来,连忙掏出里面疯狂动弹的物件一看,就见被困在用混了金线的蚕丝制成的小笼中,一条巨大得几乎快撑着笼子的白色肉虫正在不断扭动身体。
因为笼子十分柔软,又紧贴在肉虫的表面,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肉虫穿了一件白金二色的紧身小衣服在跳舞一样,显得十分诡异又令人想发笑。
朴澜准自然没有想笑的念头,只剩了满心满眼的惊愕,自从降服这只蚁后到如今,他还从来未曾见过这种情况。
只可惜就算是蚁后,它的神智依旧没办法达到能向自己的主人清晰且准确的表达自己含义的地步,如果说体型小还有利有弊的话,这神智稚嫩就是彻彻底底,逼着朴澜准只能忍受的致命缺点。
比如眼下,他只能从蚁后身上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愤怒,因为太过愤怒,让它本来就显得十分幼稚且直白的语言,变得更加断断续续,意味不明,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充斥在他脑海里的,只剩下蚁后那显得短促而尖锐的愤怒尖叫声。
朴澜准揉着突突发涨的脑门,看蚁后这个表现,他就知道大约是出大事了,好不容易从愤怒过头的蚁后口中问出那些擅入者的大概方向,他连忙就掐断了和蚁后沟通着的意识,然后往那个方向跑去。
跑了几十步,他便瞧见了是哪里出了事——隔着几处院落,远远的就能瞧见几道白灰色的烟柱在屋顶上冒出了头,在万里无云的湛蓝色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鲜明,同时也能听见一些嘈杂的动静。
朴澜准一边往哪个方向跑去,一边奇怪,那里似乎是厨房啊,难道有人青天白日地闯进朴家,就是为了偷东西吃?为了口吃敢来朴家闹事,这胆子是要撑破天不成?
更令朴澜准感到奇怪的时,这一路往厨房而去,平时人来人往,连半夜里都是灯火通明,人声不绝的朴府,这会儿像是见了鬼一样,这一路跑来他竟连半个人影都未曾瞧见。
邪门,真邪门。
按住袖子里挣扎个不停的蚁后,朴澜准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它下了个指令,然后继续往厨房跑去。
越接近厨房,那种动静就越发明显,却不是人声,而是一种意味不明,急促且激烈的叫声,只是那声音太轻,太短,如果不是很多东西在同一时刻发出同样的动静,几乎没办法令这声音传播太远,同时,朴澜准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说不出是香还是臭,还带着股焦糊味的味道。
等他拐出游廊,踩在厨房院落的外头,目光穿过洞开的大门瞧见里头的景象时,朴澜准总算知道这动静,这气味,都是哪里来的了。
院中,两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拎着剑一左一右地分列展开,两人身后都是叠成了小山一般的尸体,仿佛如同在比拼杀人一般,而看那些尸体的衣着,那都是朴家的下人。
而站在院子正中间,白日里头举着火把的年轻男人,正不断点燃着围攻上来的白花锯蚁,朴澜准面色大变,难怪蚁后会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