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没有关紧,夜风吹来,将手指粗细的缝隙吹成了小孩手臂般大小。
朴子月转头看去,见银白色的月光糅杂着屋内的烛火的金色,流水一般倾泻在石板上,那么静谧,不由得就有些失神,可很快,逐渐响起在院内的脚步声,拉回了她恍惚的意识。
朴子月看向一身月光,如同披了件银色披风的来人,大约是之前心绪起伏得厉害,此刻又茫然得厉害,她开口问道。
“都好了么?”
祁枫挑眉,他以为自己能这样光明正大,没有一丝遮掩地从正路上走过来,应该就能很清楚地解释这个问题才对,可见朴子月虽然在和自己说着话,可目光有些许涣散,视线的焦点根本就没有落在他身上,便开口回道。
“恩,我那边都干净了。”
从天上落下一个灰色的影子,半尺长的羽翼搅动着气流,缓缓落在祁枫肩上。
话音刚落,从另一侧的小路上也跑来了两个黑影,一个兽形,一个人形。
大约是刚刚大开过杀戒的原因,花豹显得十分兴奋,跑动时尖利的指甲都不曾收回,每一步下去都会带起飞扬的尘土,一双兽瞳更是亮得如同两颗绿色的夜明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瞧见自己主人,花豹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动静,一边朝着祁枫加速跑了过去,却在即将扑到他衣袍上的那刻,被祁枫毫不留情的躲开了。
“你敢不敢先清理清理自己那一脸的血。”
大约花豹被溅了一头一脸乃至半边身子都沾满了鲜血,甚至此刻嘴角边的毛上还凝着鲜红血珠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祁枫连最基础的意识沟通都不愿意使用,反而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嫌弃。
花豹哼哼了几声表示委屈,如果不是唐季良太没用,哪里需要它冲锋陷阵。
不过委屈归委屈,杀戮的兴奋过后,身上粘附着的鲜血已经无法再刺激它的感官,反而只有毛皮被凝结成一缕一缕的不舒服,花豹便蹲坐在祁枫不远处,一点一点细心地舔舐干净爪子上还有脸上的污秽。
唐季良稍稍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看到朴子月平安无事时,他松了口气,嘴角流露出些许苦笑,过去二十多年里,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抱歉,麻烦你们了。”
朴子月回过神,看向屋内被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的三具女尸,一具年老,两具年轻,便是一直近身伺候在师姐身边的那个仆妇和两个大丫鬟。
“没事。”
唐季良将抢来的,已经出现了不少缺口的沾血长剑扔在地上,顺着朴子月的视线同样瞧见了房内的三具尸体。
“怎么样,你想知道的事问清楚了么?”
“恩。”
朴子月似乎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愿,只是用屋内的隔帘将剑身上的污渍擦拭干净,然后还剑入鞘。
“谢谢你们送我到汾城。”
说完这句话,朴子月从屋内走出来,冷漠无言地经过两人中间,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