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莫名其妙又在她面前走神的唐季良,朴子月难得地挑了挑眉,忍住一把将人推向崖壁,好让对方醒醒神的念头,再次问道。
“你不饿么?”
饿?对了!
强忍着满面红晕,唐季良点点头,借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缓缓往后,让开肩背,回复到之前的姿势。
等朴子月从他身前走开,绕到火堆处重新拿了烤鱼再回过身,唐季良那满脸的不自然已经被压下去了不少,若不是脸上还留着些许热度,那模样瞧着已经是与往常的他毫无分别了。
鱼处理得干净,没有太重的腥味,虽然上头只撒了一层薄薄的盐粉,可落在唐季良口中,已是难得的美味,他也猜的出来此刻自己大约是饿极了。
唐季良一边吃着鱼,一边打量着两人身处的环境。
两处山壁高耸,无月的黑夜中瞧不出到底丈高多少,只有比夜色更深沉的墨色笔直耸立,像是要将天空都遮了去。
而两人不远处就是一条极宽阔的河面,涛涛水声盖住了所有的虫鸣之音,随着河流奔腾,涌上河滩的河水一点点往他们这侧挨过来,湿润的泥土距离唐季良的脚底,大约只有半臂的距离。
唐季良记得自己抱着朴子月飞向崖外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崖底有一条奔腾不止的河流,可眼下看着,怎么觉得好像和白日里瞧见的那一眼,似乎有所不同?
难道是因为此刻是晚上,环境昏暗的缘故?
仿佛是读懂了唐季良专注盯着河面的举动,以及他露在面上的疑惑,朴子月咽下一口带着淡淡咸味的鱼肉,说了五个字。
“这河有潮汐。”
唐季良先是一怔,接着面色大变,他还以为是这河本来就宽,朴子月才不得不拖着他躲到崖壁下,可既然是这河水有潮汐,会涨沉,那河面还会不会继续往上涨?
想到这里,唐季良顾不得疼痛,转身看向身后的崖壁,借着火光,他能清晰地瞧见崖壁上头,与他此刻坐姿下的双眼相同高度的地方,有一道十分泾渭分明的痕迹,沿着痕迹长了一道浅浅的绿苔和细小瘦弱的野草。而痕迹下面的崖壁被水泡得微微发灰,偶有孔洞,痕迹上面的崖壁则惨白干燥。
这样的迹象表明河水不仅会涨,还会涨到这崖底没有一丝可以供人落脚地方的程度,除非他们不介意站在过膝的河水里过夜的话。
“我们得离开这里!”
唐季良已经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的事实,连忙扶着崖壁想要站起身,可尽管他想要忽视伤势,伤势却不想忽视他,于是后背火辣麻木的疼痛再次清晰的同时,胸腹内的五脏六腑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搅动得换了位,顿时扭成一团肉泥,只是稍稍起身,就疼得他差点往后仰倒。
朴子月瞧见唐季良转身的动作时,就有预感,早已经站起了身,这会儿见人往后摔去,连忙抓住他的肩头,将人按回在地上。
这么三番两次的,她也有些生气了,于是本就过于端方的脸更加板得严肃。
“今夜的汐时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