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扶着胸口,削得尖利的树枝精准地避开了肋骨,从背后穿透心脏再从胸口刺出,树枝尖端甚至还带着些许烧焦的痕迹,只是想想,他都能知道这所谓的‘凶器’到底是哪里来的。
可令他不明白的是,莫蓝怎么会帮着一个曾经害死她,之后更是占据了她身体的不明来客。
“倒是我小觑你了,只是莫蓝竟会帮你,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可听了这话,何三月只是摇了摇头,一边撩起衣摆,将掌心的血迹擦干净,一边捡起被她插在地上的烤兔子,继续慢条斯理地从上面撕扯下一缕一缕的肉条。
“莫蓝并非帮我,她只是想让珈蓝和张家之间的纠葛解决得更圆满一些。”
张凡一听便笑了,可胸口很快就因为共鸣和肌肉运动而一阵抽痛。
“既然非要将张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又何必在山上杀一个放一个,难道凭她的修为还杀不掉一个残废和一个普通人么?”
那时的莫蓝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一个就要死了的人,做了多大的错事,都没办法让人追究。
更别提蒋庆、安元和终恒三人都和莫蓝关系匪浅,就算莫蓝直接出手杀了张凡叔侄和何三月,他们三人恐怕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何必多此一举,婉转行事,令这一切看起来,反倒像是她有意给张家留了一条血脉一样。
“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么?”
将只剩了骨架的兔子扔进火堆里,何三月拨弄着因她的举动而弱下来的火焰,提醒了一句。
“恨好平,愧难解。”
张凡一点就通,所以莫蓝布置下这一切,她放过张家最后一点血脉,让安元和终恒对动手杀害莫蓝的张家人只有恨,没有愧,再由何三月出手将张凡杀死,将两人心头的恨也抚平,倒真是一环扣一环。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火堆上,他们坐得很近,几乎肩膀都碰在一起,如果不是张凡胸口还插着一根尖锐的树枝,而他的身旁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下的情景,倒是两人难得如此坦白平静相处的时刻。
“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代替了何三月,却又没有被暮暮发现的。”
树枝虽然刺穿了他的心脏,可只要眼下没有拔出,他便不会在眨眼间死去,虽然这般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可对他而言,却也习以为常了。
视线避开了张凡发白颤抖的嘴唇,何三月转过身子,将手伸到张凡的背后,问道。
“可准备好了?”
张凡一眼不眨地看着何三月,仿佛想透过那层皮囊看到里面的灵魂,片刻后,他压下了想要询问对方姓名的念头,那一分带着些许生机的‘遗言’,他想留给更重要的对象。
“请不要让暮暮走得太痛苦。”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不能指望眼前的女人面对一个手下败将的遗愿,心底还保留多少善念和怜悯,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为暮暮求来这些许可能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