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更多消息,顾子青便将手中的书信递还了回去,转身准备离开此处。
“既然来了。”
顾桓见况连忙将书信先放回了火鼠皮中,然后起身唤住顾子青的脚步。
“要不要向各位长辈上柱香再走。”
黑色官靴顿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没有离开,也没有转过身,就像是一个无主的影子。
顾桓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和这个小堂弟已经有十几年未曾见过了。
曾经温和有礼的少年,本应意气风发时却陡遇变故,从此家不是家,国不是国,孑然一身,唯苦痛和仇恨常伴,怎能不性情大变,若不是那容貌和大伯实在相像,他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是同一个人。
顾桓走到顾子青前头,伸手推开了门,身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走出木屋,来到隔壁一个极小的房间,大小几乎只有木屋的一半,推开门,正中间贴墙放置的小木桌上,供着五六个灵位,上书着顾氏族人之名。
可等到顾桓走进房间内,将门口让出,顾子青才看见左侧的墙面也靠着一张桌,上头一排一排摆放着不知道多少的灵位,而在一群顾字打头的人名中,只有一个名字显得那么特殊。
顾桓双手合十,冲着几位长辈的灵位
拜了三拜,转过身,见顾子青正一眼不错地瞧着屋子的另一面,他便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顾家的人不止这些。”
顾桓苦笑着。
“可我能记起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因牵连在谋逆案中,顾家甚至连族谱都被焚毁,而事出突然,他离家时也不曾想过这一去就是永别,所以很多顾氏族人,自己明明知道对方的长相,语气,甚至知道对方爱吃什么,做过什么,可偏偏就想不起全名,只记得零碎的称呼,或者私下叫的小字,结果连灵位都刻不完整,这令他倍感自责。
顾子青收回目光,从顾桓手中接过三柱清香,又取过桌上的火折子,将香点燃。
香上小小的火苗被轻轻吹灭,从顶端飘起几缕淡淡的青白色烟气,朦朦胧胧的,将顾子青显出几分阴鸷和冷厉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顾桓瞧着那张侧脸,对方这时才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顾子青,其实应该叫顾轩,子青只是表字,可从小到大,所有顾家人都唤顾子青,渐渐地,对顾轩这个本名倒是觉得耳生了。
这其中缘故,顾桓倒是记得很清楚,不仅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记事,更因为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得知有孕的消息,在高兴过后,大伯夫妇对腹中骨肉都十分的在意和担心,因为大伯母曾经怀过两个孩子,却又都莫名其妙的没了,所以大伯夫妇一直都十分小心。
可这一次,不管是十月怀胎,还是一朝分娩,都是十分的顺利,最后大房顺利地生下一子,这让顾家全家人都十分高兴,哪想到变故突生,生下来的男婴却是体弱多病,有时气短力弱,甚至连奶都喝不下去,哭的也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仔,丝毫没有中气,而这名男婴,就是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