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秋末,合翠山上的树木都泛着枯黄,枝头累累的果实早已经被附近村庄的村民们摘了大半,只有零星几个瘪在枝干上,连鸟儿都无心理会。
就是这样萧条冷静的景色,却也透着别样的意趣,放眼看去,当真是处处可入画,笔笔皆成诗,也不知那两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的。
不,是那个人,如何寻得这个甚至都没有出现在盛朝山河图上的仙境,并借此隐匿起两个早就该死的人。
蜿蜒的小路上铺着石子,并不是十分好走,却比单纯的泥路和山路强太多了,视线中一片一片的树木往身后退去,黑衣人滚烫的呼吸透过黑布溢出,在空气中酝酿起了一层浅淡的白雾。
白雾散尽,眼中却出现了一位乡野女子身段婀娜的背影。
黑衣人的脚步很轻,可大约是他身上的煞气和戾气太过沉重,平时鸟歌虫鸣的地方,此刻安静地像是一切都静止了,于是,那乡野女子仿佛若有所感地转过了头。
看见黑衣人的刹那,女子手上的竹筐落在了地上,里面还湿漉漉的衣服滚了出来,瞬间沾满泥土,女子却无暇理会。
一张对于乡野来说,过分美丽也过分柔弱的面孔苍白如纸,紧接着,女子掉头就跑,甚至连地上的衣衫和竹筐也不再理会。
见女子准备逃跑,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足下用力,竟原地跃起半丈高,身上的披风呼地展开,如同双翼,他此刻就像一只捕食的老鹰一样,伸出粗大而满是老茧的手掌,勾指为爪,直探向女子的后颈。
“何来贼匪,敢动吾妻!”
从斜里亮起一道寒光,与黑衣人的身手相比不见丝毫逊色,银色剑光竟有隐隐追上黑衣人的速度。
黑衣人气沉丹田,顿时止住了飞扑之势,那寒光的主人也不纠缠,只是将女子护在身后,手中的三尺青锋横于身前。
那剑寒光凛凛,绝非凡品,和紧握着它的主人,一个身着粗布樵衣的乡野男子极不相称。
男子警惕着黑衣人的动作,没有持剑的手背在身后,拼命示意女子快跑。
来者不善,他们的身手似乎又旗鼓相当,他没把握护住她的安危。
就在女子含泪转身的那刻,站在原处的黑衣人,摘下裹着口鼻的黑巾,露出一张五官俊朗,却因为面庞消瘦,颧骨凸出,而显出几分骇人戾气的脸孔。尤其是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隐含着浓浓的阴暗,只消对上一眼,便会让人全身僵硬。
男人僵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黑衣人,脑子有些犯浑,只觉得眼前之人长得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对方。
可黑衣人摘下面罩后,也只是安静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仿佛摘下黑巾,就是为了让对方看清楚他的脸。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无声地四目相对,直到一个惊疑不定的惊呼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相公,这人长得竟和你有五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