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柔情似水的,娇憨可爱的,矜持端庄的,哪里见过拎起一把沾血的长剑,急吼吼地就要出去和人拼命的女子。
这人还是个女的嘛?男人都没她凶悍啊!
“你是绝世高手么?还是你手下有数千士兵,可以帮你攻破摄政王府?”
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何二连忙制住绢娥持剑的那只手臂,生怕对方一个激动,反手先给他一剑。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就算我杀不了那个混蛋,哪又如何!”
两个人凑得太近,绢娥这一嗓子,直接给何二吼懵了,他眼睁睁瞧着那嫣红的小嘴在自己面前开开合合,耳朵里却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见。
“太后因为那个混蛋死了,我便要替太后报仇,如果舍了这条贱命,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那个混蛋不堪的嘴脸,我就算死也值了!”
“你疯了么!陛下年幼,几位藩王虎视眈眈,夷族躲进了草原深处,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眼下太后已经去了,若是摄政王也闹出风波来,盛朝说不得就要天下大乱!”
“与我何干!”
从绢娥口中蹦出的四个字,用掷地有声来形容也不为过,那一瞬间的豪情和刚烈,甚至让何二这个男子也自愧不如,如果能不出现在这种事上的话,他甚至说不得还会拍手叫好。
“这天下又不是我的天下,要乱要安,任它由它,我只知道我的小姐死了,我要替我家小姐报仇,害我家小姐者死,拦我报仇者,也死!”
说完,绢娥将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动作僵硬诡异地朝何二挥舞了过去。
用非惯用手使剑,便是常年用剑的剑客,动作也无法灵活自如,更别提绢娥这么个从出生开始几十年都不曾提刀握剑过的女子,拿着长剑横披竖砍的动作毫无章法,几次都险些给自己开了口子,怕是找个砍柴的樵夫来,也能舞得比她好些。
可绢娥这般不要命的攻击姿态,完完全全吓住了何二,他几次想出手夺剑,绢娥就立刻贴着身子撞了过来,又是挠,又是咬,几乎把自己也当成了武器一般在使用,当真烫手得紧。
忽然,一只手猛地敲在绢娥持剑的手腕上,宝剑落地,铮嗡出声,如同悲鸣。
见徐垂衡出手,何二松了口气,刚准备继续相劝,可徐垂衡捡起剑,就这么握在手里,直愣愣地也要出门而去。
“等等,徐哥,你这拿着剑要去哪?!”
“太后不仅是她的主子,也是我的主子。”
徐垂衡面色阴沉,漆黑的眼睛里却像是有火在烧,何二明白,之前厢房里被他三言两语熄灭的火苗,此刻被绢娥的言行再次点燃,估计是灭不了,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去了。”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传令下去,太后突发急症,势沉难治,病重身亡。”
看着那张明明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上,露出全然陌生的神情,绢娥尖叫着。
“陛下!你难道就这样放过害死太后的凶手么!”
“太后手谕在此,何人敢不听令!”
看着被晋玮高举在手中的信纸,绢娥双唇颤抖着,膝下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大声嚎啕起来。
屋内一片沉默,却无人瞧见晋玮背在身后的另一只小手,已经被他自己攥的骨节发白,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