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翟福宫内,绢娥却瞧不见平日里做事的宫人太监走动,入目的只有一个个侍卫,他们都紧握腰间佩剑,满脸肃然。
见有人闯入,侍卫们纷纷掉头看来,甚至还有利刃出鞘的隐隐动静,仿佛随时都准备将来人斩杀于当场一般。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意,绢娥心头一紧,往前的脚步险些往后缩去。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宫中侍卫极多,分布在各个宫殿内外门,并不是每个人都认的绢娥是谁,所以上头之人会顾忌绢娥是太后亲信的身份,但是底下这些侍卫却并不会,他们就是一把刀,只会按着握刀之人的命令做事,只要领头之人曾经下过什么命令,比如擅入者就地格杀,她连门就进不去,就会血溅当场。
急中生智,绢娥柳眉倒竖,大声表明身份,并且喝道。
“大胆!我乃太后贴身大宫女,这里是翟福宫,是太后居所,你们无旨擅入,可是准备挟持太后,逼宫造反么!”
这呼喝一出,所有侍卫纷纷拔剑相向,却无一人敢动手,绢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静等着徐垂衡出来解释这一切。
绢娥现在几乎已经能确认,当时被徐垂衡抱在怀里的人,就是太后。
太后脚受了伤,出行都需要人服侍,所以让徐垂衡随侍在身侧这点,没有什么疑问,可想到之前韩垂衡的诡异行为,还有太后那过于惨白的肤色,再联系眼前的场景,绢娥只能想到,一定是太后受了什么伤,而且十分严重!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侍卫让她进去,并且示意其他人将剑都收回去。
绢娥松了一口气,立刻往里跑,就见乌沉沉的天空下,翟福宫正殿的殿门紧闭,像是隐藏了一个什么极可怕的秘密。
她连忙推门进去,反手将门重新合拢,才进到内间,就见徐垂衡跪在巨大的凤榻前,而一个浑身都掩盖在漆黑披风下,只露出苍白如纸般侧脸的女子,正安静地躺在榻上,甚至连鞋袜都未曾脱下。
走得越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伴着淡淡酒香就越发熏人,绢娥原本因为跑步而红晕满面的脸孔,也随着与床榻之间距离的缩短,而渐渐失了血色,直到她来到徐垂衡的身边,将整张凤榻,和躺在上头之人的样貌全部收入眼底。
池玉迢睡得很安静,也睡得很不安稳,不浓不淡的秀眉蹙着,表情也透出几分痛苦,却又流露着莫名释然,叫人看着,心便揪成一团。
“太后,绢娥回来了。”
绢娥笑着在塌边坐下,精准地握住了池玉迢被掩在黑色披风下的手掌,触及时凉得如同一块顽石,她瞬间颤抖了起来,面上笑容却越发乖巧。
“绢娥不想出宫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出去了,绢娥就在这里一直陪着太后,好不好?”
这是她的小姐,哪怕自己不通诗词歌赋,也要教她读书明理的小姐,哪怕自己被后宫嫔妃凌辱暗算,也要护她平安快乐的小姐,哪怕自己姻缘坎坷红线难牵,也要让她未来顺遂的小姐,是她舍了身为女子的所有幸福,哪怕终身不嫁,也要侍奉对方一生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