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看着脚边燃烧着的火盆,跳跃的火光映照在眼睛里,刺痛到莫名想要流泪。
——她也的确是这么以为的,可看了许久,痛了许久,甚至开始对光线和疼痛感到麻木,眼眶却始终干涸如初。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窗外刺入厢房内,猛然展开的双翼挡住了光线,在墙上映出一块巨大的阴暗。
对方扑扇着翅膀,缓缓停在屋中一盆芍药花的纤细花枝上,轻若无物,花枝连颤抖都不曾,就像上头只是多了一道漆黑阴影。
“别看了,眼睛会很难受的。”
池玉迢叹了口气,转过头,合上酸痛的双眼,同时袖子一甩,就有什么东西砸进了火盆里。
火星溅了一些落在外头的地面上,很快就黑了下去。而火盆里,红艳艳的火苗像一只小手,轻轻抚过暗红色的封皮,所经之处都成了漆黑一片。
耐不住火烤,封皮的边角骤然翘起,露出里面白色的纸张,还有用浓墨写于其上的一行行娟秀小字。
像是享受到了美味的食物,火焰猛地蹿高了一寸,疯狂地吞噬着怀中的一切。
“他出门了。”
“还有多久?”
猩红的眼睛瞧了瞧窗外的天空,泛着青色寒光的鸟喙吐出人言。
“很快。”
池玉迢看向鹊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真的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不会怪我么?”
“我丢下过很多人,这次,我不想丢下你。”
听到这话,池玉迢抿起嘴角,眼中涌起一层悲凉太过的温柔。
这次,就把一切了结吧。
看着眼前的六合酒楼,方忍顾神情严肃,其实昨晚答应和太后会面后不久,他就后悔了,觉得此举实在毫无必要。
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一个不太聪明的女人,一个比男子还要好色无耻的女人,一个胆敢触碰他逆鳞的女人,不主动出手对付她,已经是自己宽宏大量,又何必理会她的什么无聊请求。
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下了,他不想失约做个无信之人,又不想派人进宫拒绝自己刚答应过的事,出尔反尔,只好拧着眉头出了门。
罢了,看看这个女人又准备耍什么花招。
方忍顾翻身下马,手中的缰绳往后一甩,任由座驾就这么大咧咧地停在酒楼前,自己往里头走去,这举动显然是他并没有多加停留的意思。
小二早就得了吩咐,将方忍顾引到了二楼一间最角落的厢房前,然后就退下了,并没有留下伺候的意思。
瞧着紧闭的门扉,方忍顾竟然莫名有些心慌,他暗暗嗤笑了自己一声,便推开门进到了屋内。
屋子里有些热,还有一股燃烧过纸张后产生的烟火气,想来是那女人刚烧过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眼前的画面和他设想的差不多,穿着打扮随意普通的女人,一桌丰盛美味的佳肴,看似没有任何侍卫留守的房间,还有远处屋顶上的重重星光。
现在可是大白天,哪里来这么多星星,不就是层层埋伏着的弓箭手,都是他玩烂了的招数。
鸿门宴,还是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