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指尖触了触那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的花瓣,漂亮的朱瑾点了点头,浅黄色的花粉顿时撒了下来,还有些沾在了那纤长苍白的指尖上,如同覆了一层薄金。
寂静的小院早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人住的院子迅速衰败了下去,像是荒凉了几个月一般,桌椅上都满是薄灰,只有这盆朱瑾因为主人精心料理得当,就算有几日未曾被好好打理过,也依旧艳丽如初。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薄寿收回手,一身大红的长衫和马褂,也衬不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那个人是谁?”
“和之前在城内动手杀人的那群人是一伙的,名字叫朱瑾,在戏班长大,上过几年学堂,加入了黑方军后,便一直在城内积极活动,为各方势力牵线搭桥,已经是黑方军中的小头目了。他这次接到的命令,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你以及薄司令其他的儿子,在城中制造混乱,打破薄司令对这座城的武力控制,将这座城的水扰得更混,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听到‘朱瑾’这个名字,苏习飞之后的话已经都进不到耳朵里了,薄寿缓缓地眨了眨眼,觉得眼睛被眼前这盆艳丽的朱瑾刺得生疼。
“爷,爷,吉时到了。”
“恩。”
薄寿应了一声,没有理会站在一边的苏习飞,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真的要穿成这样参加芸香的葬礼?”
苏习飞眉头紧皱,挤出一条深深的皱纹。
“不是芸香的葬礼。”
薄寿回过头,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极了一尊没有气息的人偶。
“是我和她的婚礼。”
“你疯了么?薄夫人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又不是只娶芸香一人,之后还会迎娶正房妻子。芸香这样忠心护主的丫鬟,我愿意给她一个妾侍的名分,让她不至于做无主的游魂,世人称赞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我疯魔了。”
可你的眼睛,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可对上薄寿那双被大雾所遮掩,里头毫无光亮和情绪的眼睛,苏习飞嗓子发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薄寿用力一甩手,挣脱开苏习飞的牵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擦碰到了窗台上那盆盛开的朱瑾。
青瓷的花盘掉在地上,瞬间砸碎了一地的瓷片和泥土,浓艳的花瓣上沾满尘埃,如同鲜活的美人滚落泥淖。
薄寿和捧着灵位的小丫头用一根红绸相连,在满眼泪水的薄夫人面前拜了三拜,然后他捧过灵位,带着数十位身穿红衣的小厮和丫鬟出了门。
门外早已站好了一支送灵队伍,队伍中间,是一口新打的黑色棺材,上头又盖着一整块绣满龙凤、鸳鸯和福字的红绸,灵幡在空中飘飘荡荡,一身缟素的丫鬟和小厮们手里都拿着不少外圆内方的纸钱,还有几个拿着喇叭唢呐铜拔的乐手,在不断吹奏着婚庆时用的喜乐。
红色和白色交融在一起,纸钱和喜乐共同徘徊在这片万里无云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