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用目光示意三人噤声,然后她走近芸香,低声问道。
“寿儿可醒着?”
“薄少爷刚唤人进去,问及夫人今日可有来过。”
得伶得俐对芸香睁眼说瞎话的举动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装木头人。
薄夫人闻言则十分满意,心情大好的同时,对眼前这个小丫头又多添了几分满意。
她不是不知道寿儿养伤的这段时日,尽靠折腾这个小丫头取乐来打发时间,可不过一个丫头,供主子们开心就是她们的本分,若是心有怨言,或者恃宠而骄,那才不能留在寿儿身边。
可这个叫芸香的,从来没和她说出过实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让她都信了几分,这分寸把握的,倒是比大多数人都强上不少。
“行了,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吧。”
“是。”
这话不仅是对芸香和得伶得俐三个人说的,也是对薄夫人自己带来的丫鬟说的,最后只有薄夫人自己拿着一个长盒,推开门进了屋内。
进了屋,薄夫人就瞧见薄寿躺在软塌上,闭着双眼,呼吸细细,像极了睡熟的模样。
她走到塌边坐下,放下盒子,一边将披在薄寿身上,稍显凌乱的摊子扯平整,一边说道。
“你从小就装午睡骗奶娘和丫头出去,自己在屋子里好折腾着玩,从三岁骗到十三岁,哪一次我没瞧出来过。难道你以为你如今年纪大了,装睡的本事也高超了么?”
“娘,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薄寿睁开双眼,有些委屈,有些尴尬。
“混小子,自己不中用,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薄夫人一瞪眼,如果不是念着薄寿身上还有伤,她已经上手打了。
“行了,我懒得管你整什么幺蛾子,只是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虽说你如今受着伤,不能大办,可总要请个戏班子回来热闹热闹。你爹养在后院里的那些玩意儿,一年到头也难得出门几次,成天窝在后头打叶子牌,好几个把妆匮都输光了,也总得给她们找点什么新鲜乐子。”
薄寿是知道自己的娘有多讨厌爹的那些姨太太们的。
当然,这不是说娘有多爱爹,只是爹给了那些姨太太宠爱后,她们总是会肆无忌惮地来踩娘的脸面,甚至想对他下手,这对一个正房太太,而且是一个母亲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可除此之外,他娘其实是一个心肠还比较柔软的人,若是那些姨太太们安安分分的,她也不会去迫害她们,毕竟薄家家底厚实,真不缺她们那么一口饭,一地睡的。
而且其实听戏什么的,是他娘的最爱,只是要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有里里外外的事务,实在是分身乏术。
细算起来,一年到头能痛痛快快听几场戏的日子,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这也是娘为什么催着他成亲的原因,就是希望能有个人帮她一起分担这些大事小事麻烦事。
虽然在娶妻上,薄寿有着自己绝对不能退让的原则,可在其他小事上,他也不会反驳他娘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