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付了一百的人工费,池玉迢让出租车司机帮忙把东西都拎到了家门口,等对方坐着电梯下去了,她才开了门,将东西都挪进屋内。
因为池玉迢离开前将窗户都打开的缘故,这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股子淡淡的酒味。
那两个人还是躺在地上,原主下手狠了点,池玉迢也没心思给他们盖件衣服什么的,毕竟两个人叠在一起,该挡的地方都完美地挡住了,除了有点碍事,别的倒也没什么。
虽然到家已经五点多了,可中午吃的有点撑,也有点晚,池玉迢也没想着立马就吃晚饭,于是把买来的牛排腌上,又把意大利蝴蝶面倒进锅里小火慢煮后,她就跑去了阳台,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继续看着中午的那部刑侦,可看着看着,人就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处熟悉的小山坡,对大人来说不是很高,只是对那个时候几乎从不曾踏出家门的她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的存在。
池玉迢拎起有些碍事的裙裾,露出脚上带着浅浅绿纹的白色绣花鞋,鞋码很小,是一双孩子的脚。
她走了两步,松软的泥土上很快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偶尔也会因为踩到坚硬的小石子而感到疼痛。
还是太嫩了啊。
不知不觉,山坡的顶端已经近在眼前,同时清晰在眼中的,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背影,正眺望着远处,可池玉迢却渐渐停了下来。
这个梦,从对方离开安阳,离开自己身边后,她做过无数次。
一开始的梦境,两个人还能像往常一样聊天,他领着她到附近的林子里,小溪旁,还有下头的城镇里,甚至有一次他们还跑到了城外,他骑着马载上她,去看垄上的十里黄金,去听庙前的朝暮磬鸣,自己童年里的所有美好回忆和惊喜,都是他的手笔。
可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在梦境中途的时候突然消失,任凭自己怎么寻找,怎么呼唤,对方总也不出现,而自她听闻了对方已死的消息后,更是常会梦到对方身首异处的画面。
等年岁渐渐大了,梦境便单调了起来,池玉迢知道,眼下只要自己扑过去,对方必定会消失,自己就会坠崖,然后从梦中惊醒——那是因为她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模样,所以每每想要看到,却无法实现的时候,便会醒过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追逐对方的身影似乎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念头。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一时贪恋,可他离开后,就好像把所有色彩和光明都从自己的生活中带走了。
每经历一次痛苦和悲伤,她就越发想念对方曾给予自己的快乐和喜悦,这种执着,渐渐变成了毒,腐蚀了她的所有思绪和意识。
她偏执地以为君心似妾意,却从未想过,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一切,在对方看来,也许只是自己少年时遇到的一个可怜女孩,于是好心地出手相助。
第一次,山坡上留下了一来一去两道方向截然相反的脚印,而站在最上头的那袭青影,也在池玉迢转身的瞬间,渐渐化作了虚无。
是她想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