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法子虽然瞧着识趣,却并不够聪明。”
“何具春执掌这案首一位十数年,宫中阴暗辛秘他知晓得太多了,还好如今后宫太平,不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人一刀便能将这何具春活剐了。”
“所以这何案首才要来问太后的意见。”
绢娥一听便明白了,如今这后宫里,剩下的太妃大多都是没什么权力和背景的,连庇佑自己和膝下孩子都做不到,更别提杀人灭口了,所以何具春唯一怕的,便是太后暗中下手,自然是要先到太后这里来交代一声,可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糊涂。
“可太后又为什么说何案首不聪明呢?”
“那是因为想要他命的人都不在这宫里了。文武百官,这官位越大,心眼就越小,很多事,自己都要埋进土里了还不忘了和人清算。何具春只想着弃权自保,却不知道这权,既是讨命的剑,也是保命的符,若是不留个人继续待在哀家和陛下的身边做他的护身符,恐怕这后事都无人能料理了。”
绢娥叹了口气,没人比她更明白‘名如草芥’这几个字怎么写,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便是死上再多都不会有权贵吝惜看一眼,只是可怜这何太医一家了。
池玉迢探出手往床铺里头一抹,将一本硬皮的折子取了出来,外头粘了的一层暗红色锦布,入手却微微有些粗糙,因是上面还用银红色的丝线绣了暗纹的关系。
“绢娥,去取个火盆来。”
绢娥认得出那折子的样式,想来刚才侍卫统领来那一趟,就是为了送这个来的,可太后的声音有些低,喜怒不明的,叫她听不出情绪,也不知这送来的消息到底是好是坏。
“是。”
很快,绢娥就端着火盆子回来了,里头还燃着三四块炭。
绢娥将火盆子放在脚踏上,又拿来易燃的黄纸,往里头扔了五六张,很快,炭里头红色的小火星就燃成了火苗,在盆里跳跃着,将床铺附近都烘得热热的。
绢娥本以为太后是想烧了那本折子,可她已经热的满头都是汗,连盆里的黄纸都快燃没了,也不见太后将折子扔进去。
这是,又不忍心烧了?
“太后,您身子虚,这会儿又热出了汗,万一着凉了可不好,婢子把火盆子撤了,命人备水吧。”
池玉迢垂着眼,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搓着折子封皮,过了一会儿才应允道。
“去吧。”
“欸。”
绢娥拿起一边的防火布垫在手上,才捧起仍旧滚烫的火盆往外走。
“吩咐一声,就说哀家身体不适,明日让摄政王妃携其嫡子入宫侍疾,再让传口谕的小太监带一名太医过去。”
太后这是,准备出手了?
绢娥有点慌,应了一声,便顶着发麻的头皮出了殿。
‘你把他的老婆儿子招进来,是不是准备把他们俩‘喀’了,好和他旧情复燃?’
“那我应该把他整座摄政王府的女人都喊进来,就让她们跪在神武门前,除非他发誓这辈子一步都不踏出我的翟福宫,不然就一个时辰砍一颗人头。”
池玉迢将折子反手塞进枕头底下,说话时语气阴嗖嗖的。
“不,我应该直接调三千禁军团团包围住摄政王府,给他一炷香的功夫,不答应我的要求就直接把摄政王府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