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子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此刻大声地说着,她不情愿,她不乐意,她才不想就这么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等了这么多年的良人,随随便便就拱手让给了王溪。
而且牛家和郑家的亲事全村都知道了,若是这个时候牛大青和王溪的事捅出去,不仅是牛家,连郑家,也逃不过村里村外的笑话声,就连她想在村子里另找一户人家,也成了绝不可能的事。
村里那些长舌妇人,就算会嚼牛大青和王溪两个人的舌根,却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定会暗地里嘲笑她连个傻小子也栓不住,明明说好了的亲事,还能半路让别人截了去。
有了这样的名声,村里还有哪一户好人家会要她,最后她就只能嫁到其他村子里去,可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她便是受了欺负,都找不到熟人诉苦,也没办法立时回娘家找人撑腰。
仿佛已经能看到那样悲惨的未来,心里头想要退婚的念头一时又渐渐弱了下去,可想到今天的事,燕子又觉得不甘心,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陪着他们受人嘲笑讥讽。
到底是一颗女儿心被心上人伤的粉碎,又想到以后不管如何,这段她坚信的好姻缘都不可能再有圆满的一天,恨着,痛着,伤着,怨着,满腹的愁肠都被捏成了一团,于是又哭了一阵,燕子便神情恍惚地出了院子,不知往何处去了。
另一侧,王溪歪在床上,看着冲进医馆来到床前,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一跪,嘴都不开眼泪就巴巴地往下落,连姿势都和牛大青几无区别的牛大婶,一时有些头疼地想要揉眉头,可想着自己此刻还是光着身子睡在被子里,便收了这个心思。
“大青,没和你说么?”
说了啊,就是说了我才要来找你啊。
牛大婶抬起头,泪眼婆娑中,连王溪的身影都扭曲得看不清楚,想说话,却又难以启齿。
女儿家的清白多重要,又是大青做错了事,她此刻想要说的话,做的事,别说是良心,要让人听见,非得戳烂他们牛家全家的脊梁骨,可她和大青的爹就这么一个儿子,牛家的一根独苗,村子里也不流行娶妻纳小,她是真的不敢赌。
偏偏王家父女对牛家都有大恩,牛大婶只恨不得哐哐地给王溪磕头,才好让自己此刻被烈火焚烧的心口舒缓些。
“我和大青说了,昨夜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
王溪挪动着身子,好让自己靠着寝枕稍稍坐起来些,被子滑落,露出半边满是指痕和咬痕的肩头,那叫人惊心的画面,刺得本已因为惊愕而抬头的牛大婶,又慌乱地避开了眼睛。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大约是无法尽到人妇本分,替夫君开枝散叶的,也从没有想过要去祸害人家,因此只是想守着父亲留下来的这间医馆平凡度日,这样的念头,就算是在以后,大约也不会改变。若是牛大婶不放心,过些日子,等我将医馆变卖了,自然会走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