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醇酒,佳人,这三样中的哪一样,不是文人骚客入诗入画的最爱,更别说三样齐备,那可是最难得,的好景致。
偏偏这样动人的画面,却被锁在了深宫大院中,无人有缘得以一见,只因那醉了酒的佳人,是这盛朝至尊至贵的女子。
绢娥拦下了端着美酒的小太监,从对方手上捧着的托盘里将酒壶拎起,转身走到石桌旁,将酒壶放下的同时,小声地劝着。
“太后,夜风太凉,还是回屋去吧。”
举着的酒盅明明已经贴在唇瓣上,她的鼻尖甚至都闻到了那清澈酒液所散发出的醇厚酒香,然而听到绢娥话的那刻,女子还是顺从地放下了杯子,迷茫的杏眼看着倒映在酒面上的月亮,竟像是有两轮金色的圆盘装在里面。
果是喝多了......
轻笑着,女子手中的酒盅已然落在了石桌上,青瓷和石质撞击的声音格外清脆,倒像是风铃摇晃的动静一般。
“什么时辰了?”
“已是亥时了。”
“居然都这个时辰了。”
见女子想要起身,绢娥连忙上前扶住对方的手臂,浓重的酒香顿时充斥在口鼻间,一时倒是闻不见其他的味道了。
想着那摆满了整整一桌面的空酒壶,绢娥只得将叹息收在口中,连忙又嘱咐一边候着的小太监,再去御膳房要一碗醒酒的浓茶来。
喝了如此多的酒,自然不能立时就寝,不说第二日会不会因为宿醉而头疼,且只说那满身酒气,太后此时醉着也还罢了,醒来必定不喜。
太后平日极喜香气,却只有两个时候不喜欢闻到过重的味道,一个是准备就寝的时候,一个是刚从塌上起来的时候。
虽说太后生性随和,从不会因此而随意责罚宫人,但是想要在这深宫大院里生存,又哪里能真的没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尤其是当太后怀抱着幼帝登基,成为手掌赫赫权柄,几乎是这座江山不记名的女主人那天开始,整座后宫数千宫人,不管是想往上爬的,还是想明哲保身的,又或者只是寻求一个庇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驻在太后一人身上。
而这种情况,将一直持续到陛下长大,正式迎娶皇后,让这座如今空空如也的大院子,变成名副其实的后宫,为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带来他们各自尽忠的主子那一天为止。
可陛下今年才五岁,距离他能真正掌控这个国家至高权力的那一天,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这座国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便只有眼前这个女子。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就算太后只是动动眼珠,都会引起一堆人忐忑不安的揣测,更别提当她明显表露出不喜的情绪时,还有哪个人敢不怕死的继续?莫不是碗口大的脖子上长了九个脑袋?
因此,在太后晚上就寝,以及早上起身时,贴身伺候的宫人没一个身上佩着香囊香包等物件,宫女们甚至连头上的桂花油,脸上的茉莉膏都不敢擦,更别提有谁敢穿着一身熏得香烘烘的衣服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