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帝的身体原因,立后大典几乎是在十分仓促的情况下完成的。
但是,从那天开始,谁都没有办法可以否认皇后地位的正统性,以及膝下有幼子的皇后,终将成为握有大权,而且是实权的太后。
直拖到立后大典结束,四个已经成年的皇子,拖家带口,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个曾经满载着他们野心、欲望、失落和快乐的地方,前往远在千里之外,各自的封地而去。
没过多久,先帝殡天,皇后抱着呀呀不成语的太子登基,成了威赫天下的太后,代替太过年幼的太子,和三位太傅一起处理政事。
而征西大将军方忍顾,则被封为摄政王,带领着他的二十万大军拱卫京师——起码名义上是如此。
自陛下登基以来已经过了整整五年,因为太后知人善任,又心胸开阔,即使面对着怀疑她‘牝鸡司晨’的士人举子,也毫无芥蒂,那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风采,不知道倾倒了多少文人豪杰,也终于令世人改观。
尤其是她对小皇帝的严格培养,完全是按照一代明帝、贤帝的要求,却并不一味拘着小皇帝死读书,又恳请研斋先生多教导小皇帝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世事人情,这般教养,甚至连对妇人格外严苛的大学士也不由得叹服。
如此完美的太后,却只有一点令世人为之诟病,那就是她豢养面首,甚至还不止一位这件事。
只是太后从不为自己的面首加封任何官职,只是赐予金银,而且两人间,也都是你情我愿,从来没闹出强迫一事,最主要的一点,身有污点的太后,以后若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也更方便众人推翻。
渐渐地,众大臣也就都默许了这点。
无关的话扯得有些远了,远了十个章节作者还记得要圆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手捧着洗漱用具的宫女鱼贯而入,行走间步履轻盈,几乎闻不得任何声息,绢娥早已命人将殿内的窗户都打开,让外头带着淡淡花香的露水气,冲淡屋内的浊闷。
“外头什么花开了?”
此刻已穿上了外衫,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太后微微侧头,向着身后人问道。
绢娥一边用木梳顺着那如瀑布一般的乌发,一边也分出一缕心思嗅了嗅空中的花香。
“约莫是前些日子移来的杏开花了吧,倒是怪好闻的。”
说着,绢娥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上乌色的木齿间,挑着一根雪白的银丝。
太后虽贵为太后,可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名年仅三十的女子,如何,如何就能生出这白发来?
绢娥眼中水光潋滟,手下便使了一个巧劲。
“太后,奴婢一时失手,请您恕罪。”
太后就觉得头上微微的刺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绢娥已经提前告了罪。
看到对方手上一闪而过的雪色,太后笑了笑,没有揭穿对方的一片好意。
“无妨,反正哀家头上这烦恼丝多得很,若是能博得绢娥一笑,再拔上十几根也是使得的,就是你别看着一个地方拔,拔秃了一块不好看。”
“太后~”
两人笑闹间,满是超越主仆的情谊和亲近,让一干侍奉在侧的宫女别提有多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