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拎起有些碍事的裙裾,露出脚上一双带着浅浅绿纹的白色绣花鞋,薄薄的鞋底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偶尔也会因为踩到坚硬的小石子而感到疼痛。
这片山坡不是很高,但那也是对一个大人而言,如果换成孩子,还是几乎不曾怎么出过门的官宦家小姐,只是爬到半山腰的脚程,就足以让她们累断了气。
按照有人告诉过自己的法子,配合着步伐调整呼吸,但是因为不熟练,还是难免会出现呼吸和行走不一致的情况,每当这个时候,胸口就会莫名的发痛。
是谁告诉我这个法子的呢?
我为什么一定要爬上去呢?
不停有诸如此类的疑问出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只有逐渐发沉的脚步,还是无法停歇一般地向前,向前。
渐渐地,山坡的顶端已经近在眼前,同时清晰在眼中的,还有少年穿着青色长衫的背影,正眺望着远处。
是了。
踉跄而迟疑的脚步突然加快,几乎是一路小跑了起来。
是了,我是来找他的。
“阿青!”
伸开双臂,猛地扑向少年清瘦的背影,就在死死搂住的那一刻,人影化作了青烟,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远处无数小得似是用最小号的工笔在纸上勾勒成的屋舍,还有脚前离地面近乎有十几米高的断坡。
于是,无法阻止地,身体开始往前,向下,不断地坠落,呼呼的风声灌满了衣袍和双耳,蔚蓝的天空渐渐占据了所有视线。
“......太后。”
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了开,露出一双略略有些狭长的杏眼。
在看到熟悉的床帐时,漆黑瞳孔里那份掩饰得极好的惊慌和迷惘才不动声色地散去。
“什么时辰了?”
绢娥伸出手,好让床上之人能扶着自己的手臂坐起身。
“辰时初刻了。”
本已借着扶持的力道坐起了大半的女子,在听到这句话时,顿时手劲一松,身子一软,眼看就又要歪回舒适的床铺里去。
“太后~”
绢娥眼疾手快地扶住女子的肩膀,哭笑不得地劝说着。
“时辰也不早了,您该起了。”
绢娥曾经为自己试毒而坏了身子,如今看着虽然大好,却也不过只是绣花做的枕头,中看不中用,女子又怎敢真将自己所有的份量压在对方纤细的手臂上,了不得也只能自己撑着床板,然后抬着一双满是哀怨之情的杏眼,朝对方瞧过去。
“今日不是不必上朝么,何不让哀家多歇歇?”
“即使不必上朝,您也总该用膳的啊,若是损了凤体,陛下又会急的哭鼻子了。”
听到如此僭越的言语,捧着洗漱用具的宫女们纷纷低下头去,只是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艳羡的神色。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太后,怕也只有绢娥敢用‘哭鼻子’这三个字,去形容小皇帝的言行了。
只是这件事,连小皇帝都是默许的,甚至对娟娥这种僭越所表达的亲近之意,小皇帝还会感到无比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