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要不要这么粗糙地杀人灭口?不太像你的作风。”
“哼。在这里神头神脑也不像是无量门最强战力沈离山仙尊的派头。”
“果然还是记仇了不?说好的宽宏大量呢?”
“彼此彼此,你也没见多清冷高傲遗世独立啊?还有……”
“还有什么?”
来人嫌弃地上下打量:“就现在身上这点灵力就敢叫嚣要我燕子矶换了主人?”
沈离山淡然地转过身去,两只手指轻轻一夹剑尖挪开半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师尊的交情,换个首席大弟子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我师尊是个色令智昏的人,我可不是。”来人还是剑尖对着沈离山心脏三寸的地方。
沈离山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那么死心眼。你师尊不是一个只看皮囊的,我也不是个靠一张脸混饭吃的。”
“我师尊在没有你在跟前的时候也许是一个睿智的人,但你不论在哪里都是一个靠脸吸引人的人。”
沈离山啧了一声:“感觉你在夸我,又感觉没有。”
来人正是后厨的大厨,也就是柜上的掌柜。
他掀开一只炖汤的砂锅,看了一眼:“不用谢。”
沈离山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一只一只炉子看过去。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炉子上方吊着木头做的餐牌,排骨莲藕、牛尾萝卜、筒子骨海带、花胶……天南海北的食材好像在这里开会。
“前面的店堂一共只能坐下四桌,你炖这么多种类的汤怎么卖得完?”
“你真的关心我能不能赚钱活下来吗?”
“不。我是觉得有点浪费食材。”
“你比以往更关心落到实处的东西了。”盖上锅盖,厨子叉着腰满意地看着沈离山。
“这算是真的夸奖了吧?”沈离山去摸筐里的小白菜,“不是说都卖完了吗?从不撒谎的邝镇石也有说假话的一天。真是难得。”
“我没撒谎。那些是可以吃的,这些是不能吃的。”邝镇石面不改色地接着说,“你摸的那个白菜有毒。”
沈离山惊得手一跳,果然手掌上有黑气逐渐从手指尖顺着手掌往手臂上蔓延。
“走的速度还挺快。”
邝镇石看着沈离山在自己面前装镇定,可好一会儿还不见他自己动手给赶回去,电光火石之间赶紧在他手臂上点了两个穴道给止住。
“你怎么回事?”
邝镇石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沈离山无辜的眼神,这家伙不应该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敢下毒毒死他。
“出了点事儿。脑子有点不好使。”沈离山看着指尖的黑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晕开像是一朵朵开得凋谢了的梅花。
邝镇石内心一震,立刻明了沈离山说的是什么。
他舀了一瓢水冲着地上暗黑的污渍冲去,水到之处将一点一点的墨色晕成模糊的一大片,不疾不徐朝地上的斜着的暗沟流去。
这条沟里还有残留的鱼鳞,应当曾经有鱼的血顺着流下去。它们的血是红色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也许还有猪羊牛马鹿蛇龟甲。
沈离山的思绪顺着水流歪歪斜斜地卷进了一个黑洞。
“不是吧,你这么弱的吗?我这里才炖上鸡汤,还得看火的。”邝镇石真的是一个手忙脚乱,手上托着沈离山,眼睛还舍不得离开他的鸡汤。
斜刺里猛地来了一把剑,又狠又快,还带着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
邝镇石心中一凛,左手垂下袖间一把利刃与那剑锋对上,火光四溅。
眼睛一样,眸光却不如当初狠辣疯狂。
邝镇石带着沈离山退后三步,看向来人的眼神警戒又疑惑。他竟然会因为顾及沈离山而停止进攻。
当初他可是不惜把沈离山杀死把沈离山身边所有的人都杀死,好像心中有一座火山源源不断喷发着滚滚岩浆,叫嚣着要毁灭世界的灰尘遮天蔽日。
“你是谁?”
“你是谁?”
邝镇石和顾清恪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
沈离山的面色不好,手指上有残留的一点血痕。顾清恪从小对血液的气味就很敏感,他知道沈离山受伤了,被人下毒。
他射向邝镇石的眼神仿佛利刃,大脑急速运转,师尊说过要冷静要冷静。
但是师尊就在别人手里,叫他怎么冷静。
他有点后悔方才叫毕月守着宋钟源自己过来。
雪风呼啸着撩动门帘,前堂还是一派热闹的模样,这边刀尖对剑尖,谁都不敢轻易动。
“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师尊,否则我一定烧了你的小破店。”
邝镇石转着眼珠将人上下打量:“你是哪里来的?”
顾清恪看着那人将刀尖转过来对着沈离山,面色不由得紧绷起来:“与你何干?”
“在我的地盘,一个两个都来对我出言不逊甚至带着刀剑来。给你们脸了?我的店这么好进的?我的后厨想来就来?”邝镇石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与我何干?”
他说话的时候拿刀的手不是很稳,晃晃悠悠一时离沈离山的喉咙近一时离得远,一寸距离,像是在钓鱼。
顾清恪的心情跟着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看来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与人对战最忌讳的就是让人知道自己的软肋,眼神流露出的关切就是大忌。
邝镇石不相信金谷殿的那家伙不知道,否则也不可能几百年地成为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一团乌云。
眼前的这家伙太嫩了。只是长了一张相似的脸而已。
“与你无关。”顾清恪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很明显,对邝镇石的威慑和打击几乎为零。因为实力显然存在很大的差距。
他撇撇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
“什……”话还没说话,顾清恪就遭到了一记重重的肘击,昏死过去。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常常对灵力杀气保有极高的戒备。但是对一个普通的人类往往没有什么戒备。
当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虽然阿青的体术还没有达到完美的状态。可惜,眼前这个像顾清恪的小子还是太弱了。
店小二拍了拍手很不满地看着沈离山撞倒了角落里的三坛酒:“真麻烦。”
“打扫干净。”邝镇石把沈离山立起来准备带走。
“什么人?”阿青抬了抬下巴。
“故人。”邝镇石的回答让阿青有些意外。
“你从不与人称故人。”
“因为确实不曾有故人来。”
“那这个呢?”
“丢回去睡觉吧。”
“这么放心?”
“不是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