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枝倒是真欢喜。
她是个有心思的小娘子。自打上次跟着程师娘子服侍过几日,便是留了心意,一心想着跟着学些本事傍身。
后来又听祖父讲了那日她和店里的陈师斗法的事儿,当下就听的着了迷,直觉得自己没看到那个场面不甘心,这心思便是再压不住了,于是到底是跟祖父讲了自己的想法。
恰祖父也正有此意,只是说现今没有合宜的时机,需得再等等才成。
话没说几日,可不正好,那一日晚间,祖父便兴冲冲赶回家来,和她讲了,说是侯爷刚刚召见了他,问他可愿意让自家的孙女儿跟着程师娘子去平州去?
祖父哈哈笑说,当时自己就立时答应了。
墨枝听了自是欢喜不已,可爹爹娘亲和祖母却是极不乐意。
爹娘不敢说什么,可祖母却是立时便嚷开了。
直揪着祖父直问,他为何不与她商量便放自家的亲亲孙女,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受苦受穷受累?怪道是在这里服侍的还不够,还要跑到那山旮旯里去服侍?她是哪个牌面上的贵人,这样大的脸面!
话是越说越难听,嗓门也是越来越大。
当时一家子都是唬白了脸,七手八脚地上去拦着祖母。
祖父更是一把捂住了祖母的嘴,直骂她没眼力见儿。
他老人家也不说自家多么乐意,只说这是侯爷的吩咐,他又哪里能说个不字?不单是不能不从,还须得满面欢喜着巴不得的高兴才行。
为甚?
为的就是那是侯爷,那是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主子!
若是面上敢带出一丁点不愿意出来,侯爷怕是都要生气责罚他!
现今,像她这样,撒泼耍赖地满嘴胡吣,难不成是嫌弃自家活得太舒坦,给自家找点祸事出来不成?
说到后来,祖父气的手都抖。
她便忙上前挽住他老人家的胳膊安抚。
祖母也是听的神色慌乱,面上发白。
她老人家也只是一时心火上升替她着急罢了,这时醒过神儿来,便是吓得着实不轻。
只是还是不愿意,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叹气。说自家怎地这样倒霉,那个小娘子纵是再好又能怎地?到底只是个穷苦百姓人家里的小娘子,即便是能挣些银两,可到底是要抛头露面,受人指点耻笑的,到了还不是耽搁了婚事,年纪老大嫁不出去?这回更好了,怕不是又要来耽搁自家孙女儿的前程婚事了?
祖母一片真心,都是为了自家好,墨枝心里感激。可她也晓得,有些事和祖母说不来,说了她也不懂,反倒是要惹得更生一些闲气。
于是便也不多辩解,只是安抚她,说自家一定会照顾好自家,让她莫要担心。且,侯爷既吩咐了自己跟去,又岂能没有旁的安排?侯府家大业大,高门贵户,又岂能让自家的人受了委屈去?
话再说回来,即便是没旁的帮衬,那些小地方的百姓看她这样的衣着做派,不上赶着巴结都是假的,又哪里敢欺负了她去?
她说的俏皮,还拿捏着神态学那些人巴结的样子,接着又摆出自家拿眼角了人的贵人款儿,一下子就把祖母看愣怔住了。
紧跟着,就是禁不住扑哧一声乐出声儿来,直点着她的额头骂了一声促狭鬼。
爹娘也是忍不住露出笑模样,跟着松了口气。
祖父更是满意,捻着胡子直点头。
还给她使眼色,让她再多说些好听的宽慰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