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邺出书房门,看见隔壁小书房门刚好掩上。
娄川谨被娄太太关在了门外。
娄邺当作没看见往隔壁去。
“娄邺,你等一下。”
娄川谨叫住他。
“聊一聊。”
娄邺跟娄川谨一起下楼,往花园空旷处走。
走到休息亭,娄川谨突然停下,四处没人,他说,“你母亲平常就这样,你多理解一下。今天当着你爷爷奶奶的面,为了姜予薏那样跟你母亲说话,太过了。”
娄邺立定在父亲身侧,面无情绪,直言道,“我确实冲动了,不过,还望父亲平时多关心关心母亲,跟她多沟通。”
娄川谨阏住,许久过后,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母亲的强势我跟大哥看在眼里,也理解她的辛苦,从小便事事顺从,从未有一丝逆反心理,不是没有,是不敢有,父亲知道为什么。”
娄川谨眼神黯然失色。
母亲想对姜予薏下手那天起,娄邺认为在家里事事迁就顺从行不通,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变相敷衍。
“母亲不喜欢予薏挑开了说,父亲呢,有没有抛开从前,认认真真关心过母亲,他是您的妻子,您两个孩子的母亲,最该理解他的,应该是您。”
他们夫妻感情看似相敬如宾,实际一直薄淡。
母亲从父亲那儿得不到的东西,尝试从他跟大哥身上弥补,要求他们处处完美。
娄邺望着远处的蓝天。
大致,他逆反心来得晚,在从父亲跟大哥身上汲取教训后,得不到他所选之人,今后也不会再耽搁其他姑娘。
娄川谨无地自容,“先上去吧。”
“好。”
娄邺往屋内走,上二楼去了小书房,抬手敲门。
“进来。”
娄邺拧动把手,推门进去。
娄太太戴着眼镜站在窗户边上,回头见是他,扭头继续看向窗外。
娄邺走到她身后。
娄太太开口问,“没有带说客来?”
娄邺言笑,“说客对您没用。”
娄太太窝憋着一团烦闷,问,“有什么事?”
娄邺抄手倚靠在书架上,“有事您也不想听。”
“......”
娄太太没耐心,“少跟我绕弯子,你现在可以脱离娄家,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再怎么为所欲为,还是您儿子,还是姓娄,家和万事兴,您消消气。”
娄太太眉目蹙缩,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娄邺说,“那不然还得说服您接受姜予薏,您也接受不了。”
“......”娄太太愠恼,侧目而视,“那你来做什么?”
娄邺驰目望着窗外半晌,问,“您就那么讨厌她?”
娄太太顿口无言。
娄邺收回目光,稍稍偏了下眸子,观貌察色。
娄太太静立无声,不做回答。
娄邺开口,“我知道不仅如此,你从多方位替这个家着想,觉得您儿子值得更好的姑娘。”
娄太太取下眼镜揉揉眼睛,语气软和很多,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娄邺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时至今日,他可以给出答案。
娄太太认为年少时期情情爱爱就跟过家家似的,又道,“就因为当初我当众没给你面子,她维护过你尊严?实属是荒唐。”
娄邺淡淡否定,“不是。”
远远不止这些,他对姜予薏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喜欢。
娄太太侧身看向他。
“后边您慢慢跟她相处就知道了。”
他选择她的原因有很多。
姜予薏是矗立于荒漠里的一株珍稀,百折不摧;
是他年少时期杂草丛生里的一缕太阳,鲜活温暖;
是他心底之处无法言喻的克制隐忍;
更是权衡利弊后无法控制的心动。
所以她在他这儿,永远如稀珍、如太阳。
是克制隐忍,再是心动。
“.......”
这一刻,娄太太从他眼里看到真实存在的骄傲松快,她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滋生出一种,娄邺本该如此洒脱的想法来。
娄太太自我解嘲,“你以后还舍得她跟我相处?”
娄邺展颜舒眉,“您都默认以后了,总不能因为我,就让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吧,您毕竟是我妈。”
“.......”娄太太憋气不快,“少跟我说这些无用的。”
娄邺道,“刚人家在园子里跑,您不是怕她着凉了,比我动作快叫了热水,想得很周到。”
“......”娄太太快要被她气死,他就是存心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娄邺站直,“妈,您为这个家有多辛苦我跟大哥知道,人总绷着,也不是办法。您好好休息。”
听见关门声,娄太太也无心看风景,慢慢移步到书案前。
弯腰去拉抽屉时,后背如针扎似的疼,忍着疼痛,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时间久远的红丝绒盒子。
她拿起来打开,那条珍珠项还躺在里面。
娄邺推门进去,姜予薏正趴在阳台上看风景。
床上还是初始样子,没动也没坐过的痕迹。
姜予薏听到声音转过来。
娄邺走过去从后边抱她,“瞿溪来过了吗?”
姜予薏,“来过了。走了。”
“饿不饿?”
“一点也不饿。”
“那休息会儿。”
娄家老爷子跟老太太有午休的习惯,每次一过来,午休不能有动静。
下午。
娄邺跟老爷子在书房阳台上对弈。
姜予薏坐在他旁边直打盹。
瞿溪进来拯救她,带她去河边逛打法时间。
下午到晚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姜予薏都想回去加班。
晚饭过后,娄邺带她回娄御城。
车子开出人工岛,姜予薏挺直的肩背才慢慢放下来。
到娄家见家长,姜予薏提前问过余歌。
余歌同意。
姜予薏回去的第一件事是给余歌汇报今天的情况。
这次见完家长之后,娄邺没有着急跟姜予薏提结婚这件事。
姜予薏现在事业上升期,也有重新考研的打算。
等她奔奔事业再做打算。
申请财产解冻在五一节后,老律师给姜予薏打来电话。
姜予薏带妈妈去了趟公安局,之后又去了趟法院。
出庭申请财产解冻,一系列手续证明繁杂无比。
当初姜驰骋判了之后,把余歌重要资产的证明交给了姜予薏保管,老律师那边是申请冻结时的一些文件。
法院多次核实,中间又因余歌失忆的事扯了几天皮。
娄邺帮忙出面解决的。
法院同意解冻,余歌才重新拿回了财产控制权。
余歌当初经营的琴室也重新见天日。
她脑部受过伤,只能凭借肌肉记忆弹几个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