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几日,终于御医晚上不在戚府待着了,于人八急匆匆的就来了沈府。
“沈大人,今晚御医应该不会来了,就算来,小的守在门外,就说将军睡了,也能让他去别处先休息,到时大人再偷偷离开便可。”于人八说道。
沈书元一听这话,直接站起了身,甚至还伸手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我现在就能去?”
“能!”于人八说道。
沈书元呼出一口气:“宵歌你不用陪着我,人多了,等下万一要回来,也是麻烦,你就在府里候着就好,我明早回来换官袍。”
“是。”宵歌点点头。
沈书元门,走进内室,床上的戚许应该不知道于人八去找他了,此刻已经睡熟了。
于人八正要说话,沈书元就打断了他,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沈书元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边,慢慢坐下,轻轻靠在床边,低头看着戚许,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知道身上有伤,能睡着,一定要让他多睡一会,所以他就这样靠在床边,心疼的看着戚许,直到外面的烛火越来越暗,直至完全熄灭。
一片漆黑之后,他也觉得困意袭来,虽然有了戚许给的木雕,他已经能睡着了,但梦中却还满是对戚许的担忧,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疲惫。
今晚就算只能这样坐着,也是这段时间,他最心安的一次。
戚许睡到半夜睁开眼睛,刚想哼一声,就感觉耳边有呼吸声,不是御医在屋里的那种感觉,是说不清的,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就连身上的伤口也半点都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抬眼看去,只能看到靠在床边模糊的身影,但他却还是忍不住放柔了目光,笑弯了唇。
他努力的抬起左手,用手背摩擦上沈书元的脸颊,轻轻的抚摸。
沈书元感受到脸颊上的触感,睁开眼睛,发现是戚许醒了,赶紧抬手握住他的手掌,让他放松手臂,不用再用力举着。
他将他的手臂轻轻放回床上,才蹲到床边轻声问道:“醒了?是渴了还是想要如厕?”
戚许微微摇头,努力张开嘴,轻声说道:“估计也不早了吧?躺到床上来,天气暖和,你就合衣睡会,也比这样靠着强些。”
沈书元本想拒绝,但想了下,还是脱了鞋袜,小心的侧身躺在戚许的身侧,专注的看着他的脸:“疼吗?”
戚许正要说不疼,却想起曾经的话,便说道:“疼,但忍得了,没事的。”
沈书元不敢随便动,听到这话,只能点点头,就那样继续看着戚许的脸颊。
戚许却又开口说道:“其实挺疼的。”
一听他这么说,沈书元瞬间撑起自己:“那怎么办?有药吗?还是只能挺过去?”
“只能挺着,疼的厉害。”戚许声音很小,语气中还透着些许的委屈。
沈书元想要起身下床点亮烛火,再回来看看,谁知道戚许又说道:“若是能安慰一番,想来就没这么疼了。”
沈书元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下,有些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他小心凑近,却在快要碰到他唇的时候,停下,似乎不知道怎样的力道才不会碰疼他。
戚许抬起左手压住沈书元的后脑勺,将他的唇用力的触碰到了自己。
“别用力,我懂了。”沈书元又将他的手臂放回床榻,凑近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触碰着他的唇,没有半分逾规,只是透着安慰之意。
“这么久,就不想我吗?”戚许小声问道。
“怎么会不想,但又不敢给你写信,之前的信,你应该看出是我写的吧?”沈书元问道。
“璞安二字足矣。”戚许说道。
“这次受伤可有旁的说法?”沈书元问道。
戚许笑了下:“不确定,等我伤好了,我们再细聊。”
沈书元明白,他是最近精神不济,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又低头亲吻上他的唇瓣:“若是安慰有效,就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戚许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唇瓣处的柔软和温度,他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年少时一般,却又和那时截然不同。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戚许握住沈书元的手,有些难过地说道。
沈书元不解,刚想安慰一二,就听到他继续说道:“我们两人分别数月,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好好伺候你的,我却又伤成这样。”
沈书元想了半天,才明白戚许的那句没用指什么:“瞎说什么,你大破北珏主力,逼其退让一百里,怎么会没用?”
“可不能伺候你!”戚许说的还很委屈。
沈书元叹了口气:“这件事于人生之途而言从不重要,就像你离开的数月,我每晚思念,却也没想过此事,只是担忧朝局,担忧战事,担忧你是否可以应付,记挂你的安危,想着你每日可能在做之事。
就像你,远在西北,偶有空闲想起我,难道还会想念此事吗?”
戚许却瞬间哑口无言,这种事情想想不正常吗?
沈书元感受到他的沉默,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地问道:“就算我只能看到往来战报,也能知道从你到了西北,大小战役不断,更别说刚到军中需要应付的事情有多少了,你还有这精力?”
戚许有些恼怒,他是现在不能动,不然他定然要翻身不再与这人说话了,不是他说的床幔已放,方寸之间,什么能易得过色,现在又这般大义凛然。
感受到了戚许的怒意,沈书元讨好的亲上他的脸颊:“想过,想过,却又觉得戚郎在外受苦,我却只想这个,不是有些对你不住吗?”
“睡觉。”戚许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沈书元又低头亲了下:“安慰也不要了?”
“安慰的心口疼!”戚许呼出一口气,不想再说话。
沈书元只觉得此刻戚许的孩子气,说不出的让他怜爱,他低下头亲上戚许的唇,这一次他尝到戚许唇中的苦涩:“终于懂了,药吃的多,嘴里苦。我那样的安慰没有用,怪我,想的浅了,让戚郎受了这许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