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做手术的话，想要恢复到受伤前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多恢复到对日常生活无碍，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手术难度也不小，一次手术未必能成功，恐怕得要多做两次。
而且，还要做最坏的打算，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至多三到四成。
换而言之，就算是手术成功，桑柠还是不能拿手术刀。
陆砚初看不懂片子，但听许世伯这么说，他有些患得患失，他担心桑柠承受不三番四次的打击，这事太考验人的心态了。
桑柠却比他积极些，那天晚上，他们谈完话之后，桑柠突然就豁然开朗。
他说她是他的光，那她就尽量让自己的心脏跳得久一点，怎么也得捱到七老八十。
她知道陆砚初心里难受，也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歉意，为他自己，也为他的亲人。
他都那么努力了，她又怎能放弃？
许医生唰唰开了几张单子，“去办手续，我先给你们排期，也就这两天的事，到时会电话通知你们。”
陆砚初道了谢，拿着资料去办交费。
陆砚初面上不显，交完费后，颓败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了好一会，直到心情平复才站起来。
抬头却看到桑柠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桑柠主动走过去，看着一路绷直下颌的陆砚初，晃了晃他的手臂，“别这么悲观，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陆砚初紧抿着唇线不说话。
桑柠仰着头看着他，心口发紧，“陆砚初。”
陆砚初压抑着情绪，声音紧巴巴的，“嗯。”
桑柠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着娇，“你别绷着脸。”
陆砚初哑着声音，“我没有。”
桑柠抬头捧着他的脸，指腹按揉着他的脸颊，“你昨天不是说了吗，往后余生，我的路都是上坡路，所以，我相信手术会成功的。”
陆砚初板着脸，声音沉重，“这不一样。”
桑柠蹙着眉，抿了抿唇，“怎么不一样？”
陆砚初心情阴沉，手术的风险他都想到了，无论是好的坏的后果他都可以承担。
他担心桑柠遭不住，再好的心态也会有耗完的时候，万一到时引起抑郁症再病发，那后果……
陆砚初沉默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陆砚初声线不如往常沉稳，仔细听，还有一丝颤抖，“你答应我，无论手术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桑柠伸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陆砚初沉声，“你说到做到。”
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桑柠哽住，心头发紧，“陆砚初，你别怕，就算手术失败，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保证。抑郁症已经彻底好了，我保证不会再病发的。”
她知道，他担心她身心再受打击，然后想不开。
两人心意相通，都在为彼此担忧。
她何尝不知道？陆砚初是最希望她能重新手术，重拾手术刀的人。
陆砚初喉咙酸涩的厉害，心也揪着痛，如果不是因为他表哥，宁宁又怎会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从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陆砚初就对岑明皓有抱怨的念头，此时此刻，这种情绪更甚。
陆砚初哽咽，“你保证。”
“一定一定不能抛下我。”
看着这样毫无自信的陆砚初，桑柠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陆砚初。我们结婚吧！”
“你说怕我抛下你一个人，如果我们结婚了，我们就是夫妻，夫妻一体，以后，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在，我就在。”
“结婚？现在？”
陆砚初心跳加速，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宁宁，我没听错吧？你说要和我结婚？”
被桑柠突如其来的话砸得晕头转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紧接着陷入巨大的惊喜中。
“是，陆砚初，我们现在就去扯证。”
“好！”
男人心花怒放，丰神俊朗的俊脸神采飞扬，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抱着桑柠转了好几个圈，吓得桑柠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这会，医院人来人往，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放我下来，怪羞人的。”桑柠轻轻捶了下陆砚初的肩膀。
陆砚初欢喜得不能自已，“他们不懂我的喜悦，他们不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多少年。”
“那也不能太放肆。”
陆砚初，“如果结婚都不能令他们欢喜，那这世上就没有能让他们开心的事了。”
桑柠见他欢喜，她也欢喜，“这么开心哪？”
陆砚初墨黑的眼眸压抑不住的笑意，“是。”
他说，“我们现在就去登记。”
陆砚初登录手机网站，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还有号，他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击了预约。
牵着桑柠的手，生怕她反悔似的，快步回到车上，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哧溜出去。
车子停在吉祥三号，陆砚初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叫桑柠下车，桑柠懵懂地看着他，“不是说去登记吗？回这里干嘛？”
陆砚初这几天的阴霾因桑柠一句结婚的话而消散开去，这会，他唇角的弧度弯得极大，“回家拿户口本。”
刚才预约时，他已经了解过结婚的流程，也知道结婚需要带哪些证件。
“喔。”
桑柠第一次结婚，不知道登记还要拿户口本的，她以为带着身份证就可以。
“上去吧。”陆砚初拉着她的手，声音柔得滴水，“我约了三点半，拿了你的户口本再去拿我的，时间刚刚好。”
桑柠听他这么说，蹬蹬蹬地跑上楼，从书房找到户口本，揣在兜里跑下来。
两人又去了华江天府，陆砚初拿了证件，打开衣柜，从里面选了两套衣服，一套他的，一套桑柠的。
“换上这个，我们要拍一张最美的结婚证照。”
陆砚初选的是情侣装，“听说结婚照的底色是红色，咱们穿白色，出来的照片肯定好看。”
桑柠笑着应下。
两人赶到民政局，时间卡得刚刚好。
填表的时候，桑柠突然想到一件事，“陆砚初，咱们还没有签婚前协议呢。”
陆砚初垂眸看她，漫不经心地说，“咱们之间不用那个东西。”
桑柠抿了抿唇，“还是签一个吧。你这么有钱，不签我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