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拳击馆打拳打的。”
陆砚初漂亮的指节都是伤口，他想掩盖都盖不住，只好实话实说。
桑柠心疼得不行，“跟人打拳又不是拼命，你的手不要了？”
陆砚初漫不经心的道，“不疼，就是磨掉了点皮。”
桑柠看了看他，指着不远处的药店说道，“前面药店停一下，我去买点药。”
陆砚初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回家吧，家里有药。”
桑柠看着窗外哼了一下。
陆砚初知道她是担心他，只得将车子停在药店门口。
桑柠下了车，快步跑进药店，不一会，手里多了个袋子走出来，坐好后，拿出棉签和酒精，“手递过来。”
陆砚初乖乖地将手递过去让她消毒上药。
打拳的时候，他连拳套都没戴，下手又用了狠劲，这会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了。
桑柠皱紧眉头，小心地对着伤口喷酒精。
“轻一点。”陆砚初故意发出嘶嘶的声音。
“活该你疼，”桑柠话虽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然而，陆砚初却看到，桑柠是用左手在帮他上药。
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家里又不指望着你打拳挣钱开饭，对自己那么狠干嘛？”
陆砚初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眼底有心疼的情绪外泄，声线低沉，“忘记戴拳套了。”
桑柠抬眸，视线直直撞进他的眼里，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抹心疼，“陆砚初，你很不对劲。”
大家都是聪明人，况且，面对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两人心意相通，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透，也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当然，有什么秘密也瞒不住，只要对方稍微露出一点，对方便知道了。
桑柠话落，紧盯着陆砚初看，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陆砚初哑然，半晌，沉声说道，“宁宁，等我想想怎么告诉你。”
桑柠动作顿了顿，旋即抿着唇笑了，“还真有事瞒着我啊？那你可藏好了，可别等我发现了才告诉我。”
“不会。”
他只是不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对公事，他从来坚持果断，说一不二，但是他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是等他理理头绪再和她仔细谈谈吧。
陆砚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等桑柠帮他上好药，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饿了吧？我们赶紧回家吃饭。”
说完，陆砚初重新发动车子。
回到华江天府，两人吃过晚饭，依偎着坐在沙发上。
桑柠想起谢源让她考虑的事情，便和陆砚初聊起这件事。
“谢源要调回宏远当总经理，他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他一道过去。你觉得如何？”
换作以前，陆砚初肯定会劝桑柠让她去自己的公司，但现在……
陆砚初手放在她的腰间，低眉垂眸，问，“你想去吗？”
桑柠确实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我嘛，其实在哪都一样，只不过，如果我不跟谢源去宏远的话，宏新我是不会再留下来了。当初进这个公司也是因为和谢源这个老板义气相投。”
桑柠对未来无所谓的态度又刺痛了陆砚初。
他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地说，“宁宁，你有没有想过重新规划你的未来？”
桑柠问，“怎么规划？”
陆砚初垂眸看她，眸子暗得发沉，“比如，咱们换个赛道，走医学类方向。”
陆砚初说出这句话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午，之前在车上桑柠问起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时，他不说是因为时机不对，如今既然桑柠提起职业这个话题，他才话赶话的讲出来。
桑柠动作微滞，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上疤痕，凸起的地方，碰上去还很痛，“这些年懒散惯了，做不了医学这么高精细的活。”
陆砚初注意到她的动作，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嗓音低沉，语气循循善诱，
“宁宁，你骗我，吉祥三号那边，你看的最多的书还是医学类的书。”
“你不想做医生，那我们就不做。其实，学医也并不是只有做医生这一条路，和医学有关的职业还很多，我们找一个最适合你的，好不好？”
桑柠导师也说过，就算是不能做医生，从事医学研究也不是不可能，她在这方面同样很出色。
他是最不想看到她的天赋被埋没的人。
桑柠心头倏然一紧，反应过来陆砚初应该是知道她的手受伤的原因了。
仔细想想，事情也是有迹可循的。
上周在医院遇到胡文燕时，她说过胡文燕和她一起实习，陆砚初这么心细如发的人，肯定是将这事放在心上，并且已经找过胡文燕了解情况了。
桑柠盯着陆砚初的眼睛，“陆砚初，你都知道了？”
陆砚初垂眸，声音暗哑得厉害，将她揽在怀里，“我食言了，原本想等你亲口告诉我真相的，可我不想等了。”
“宁宁，对不起。”
桑柠抬手捂着他的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
她靠近他，才发现他整个人在颤抖。
桑柠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砚初，身上没有恣意桀骜，没有潇洒不羁，更没有往日的运筹帷幄，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无助。
桑柠呼吸都滞住了。
陆砚初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锁骨窝，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不，是我的错。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很难过，对不对？”
“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会不会就没那么难受？”
“宁宁，我很害怕，我差点失去你。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差点失去你。一想到那个画面，我止不住颤抖，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
桑柠感觉到脖颈处的湿意，浑身一震，明白过来陆砚初连她得过抑郁症都查出来了，
“对不起啊陆砚初，那个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
桑柠的眼泪一颗颗滴落，“那段时间……”
她陷入回忆，“很迷茫，很孤独。陆砚初，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似的，回头看不到来时路，往前看不见未来，不知自己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