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初站起来，身子斜靠着，双手手掌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桑小姐刚才说陈奕北不是你男朋友对吗？”
桑柠极快的点头，“对。”
“那有男朋友吗？?”
“没有。?”
陆砚初漆黑的眼眸看向她，语调懒散，“还是那句话，桑小姐未嫁，我也未娶，合规合法，有什么问题？”
桑柠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可……”
陆砚初语速极快地打断她，“没什么可是的。莫非桑小姐只是口头说说配合我而已，实则心中并不愿意？”
桑柠抬头瞪他，语气有些奶凶奶凶的，甚至连紧张都忘记了，将头拧向一边，“我没有，我是……你的方法过于异想天开，我，我没法配合。”
陆砚初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不知是哪一句惹得他开了怀，桑晚宁看到他那蛊惑人心的笑容。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寡冷的时候像寒潭中寒玉，覆着一层低沉的冰霜，笑起来却有种令人心跳顿缓的错觉。
看得她心底微颤，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向他。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陆砚初喊了声“进”，冯度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放下后，很快就转身出去。
陆砚初示意她喝咖啡，自己也拿了一杯在手里，勾着唇角，声音散漫，“其实，和我结婚有很多好处的。”
“什么好处？”
“首先，你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这一点，她认同。
他对身边的人都很仗义。
当然，她现在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想做什么都行，前提是保证婚内忠诚，当然，我也一样。”
桑柠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三……”
桑柠抬眸望过去，便听到陆砚初富有磁性的声音砸落下来，
“如果离婚，你可以得到一笔很可观的财产。”
桑柠有一瞬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心头百味千回。
站在她的角度看，的的确确，陆砚初提到的每一点符合她的期望，可以说，跟他结婚，对她只有利没有弊。
金钱、地位，只要她点头，全都有了。
她承认，她很心动。
可是……
“那我需要拿什么来交换？”
“帮我挡桃花。”
桑柠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拒绝，“陆总，我承认，我这人贪慕虚荣又爱财，但是，婚姻大事，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决定，对不起，我不接受。”
对陆砚初来说，这是一笔亏本买卖，赔了三百万，还赔上婚姻。
然而，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从来不是感情的问题，更不是钱的问题。
陆砚初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眸光冷得似冬日冰窟窿里的寒冰，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倏地收回目光，神色莫名，“你不肯嫁我，难道想嫁给陈奕北？亦或是廖时鸣？”
桑柠摇头，“我不嫁他们。”
“那你想嫁给谁？”
“我……”
她现在谁都不想嫁。
陆砚初见她半晌不语，以为她真的有想嫁的人，脸拉得老长，“还真有想嫁的人？他是谁？”
桑柠无奈地实话实说，“有想要嫁的对象，不过……我们不可能。”
陆砚初阴着脸，垂下眼眸，乌黑的碎发遮住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过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问，
“桑柠，你有喜欢的人了？”
桑柠小心翼翼地避开话题，“其实吧，我觉得您这个办法还是可以的，换个……”
——换一个对象就好。
陆砚初神色莫明地转身坐到他的办公椅上，打断她要说的话，“桑柠，在你看来，我是循规蹈矩的人吗？”
桑柠摇头，如果他都能称得上是循规蹈矩，那北城就没有叛逆的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看重门当户对？”
“你们这些豪门不都这样吗？”
像他们这种身份，不都是商业联姻？
吴云和陈侑同也是，只不过，他们正好是有些感情而已。
陆砚初说：“我们家最不讲究门当户对，如果是，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陆家已然是北城大户，他家的确不需要去攀附其他人。
只不过……
“我的身份不太合适。”
陆砚初面色冷峭地扯了下领带，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好半晌，对她下逐客令，“既然桑小姐无意，此事便就作罢吧，出了这个门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桑晚宁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见陆砚初手肘放在椅靠上，伸着瘦削白皙的手指撑着额头，另一手向她随意的挥了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可……”
损坏玉烟斗的钱还没谈好……
陆砚初似乎很不耐烦她说话，挥着手让她赶紧走。
“趁我还未改变主意，走吧。”
桑柠咬了咬下唇，站起来，“我会尽快将赔款转到您的账上，但需要分期。”
她极快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的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放着他手撑着额头的那一幕。
她想自己是不是疯了，她感觉陆砚初整个人有些落寞又灰心失意，和当年他们分手的那个画面很像，那时候的他，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声音疲惫且沉重。
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几乎呼吸不上来，她用手捂着心脏处，无力地蹲在电梯口前。
眼睛很快被水雾遮挡住，用力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她狠狠地地用手背将眼泪擦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纵然分开七年，她对陆砚初的爱未少过半分，甚至比从前更甚，若说那年的初恋是年少轻狂缺乏思考的结果，那么，经过七年时间的侵蚀，她对他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接受别人，但因为有他这样完美的前任作为参照，每一次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桑柠狠狠地闭上双眼，任泪水倾注而下。
电梯“叮”得一声，缓慢地开了门，桑晚宁盯着那扇门盯了整整有十秒，毅然起身抬脚进了电梯。
出了酒店，桑柠失魂落魄地打了车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