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嘴皮子十有八九是操练出来的,特别是开店做掌柜的。很难想象一个开店做掌柜的如果经常接触南来北往的客人还不善言谈,表现得笨嘴拙舌能招揽到什么客人。
石顺东和刘玉坤见的世面有限,在饭菜上桌前,店主顺着回答石顺东和刘玉坤问路说到庞振民,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并很快吸引住石顺东和刘玉坤的注意力。
店主姓汪,从庞振民聊到山货生意,从山货生意聊到山水八珍,再聊到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肴,石顺东和刘玉坤连吃饭在都不禁慢了许多,似乎忘了找江信北这回事。
盯梢三人见石顺东俩慢腾腾地边吃边听姓汪海侃,显得不耐烦,走进饭店,坐到另一张桌边。
石顺东见店里有客人,店主没空再陪着胡吹,三两口刨完碗里剩下不多的几口饭菜,起身结账。
见石顺东和刘玉坤要走,三人不理睬汪店主,先一步走了出去。在招呼三人的女店主低声嘀咕一声,回到火盆边坐下。
汪姓店主接过石顺东递过来的铜钱,提醒道:“这几个是街上的混混,我看你俩不是本乡人,应该少来瓜坪,注意别招惹他们。”
“谢大叔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石顺东告谢一声,和刘玉坤按店主提示的位置,快步离去。
天色已暗,石顺东对地方不熟,沿着街面有灯光的店铺前行。走不多远,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刘玉坤回头见是在店面见到的那三个人,扯扯石顺东的衣服。
石顺东浑不在意,街上行人虽少。也不是没有,自己俩人又没惹人家,怕什么。
跟着的三人若无其事。跟着走着,石顺东渐渐感觉不对。那三人却比石顺东和刘玉坤感觉更差。照道理,金长兴早该跟来了,莫不是金长兴打了退堂鼓?
世界上阴差阳错的事情太多,事情的结局也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瓜坪虽然不大,但街街弄弄的也不少,散得比较宽。旁晚少有人走,金长兴俩人就算找个人打听都难遇上,走的街弄不对。即使问到人也问不出个名堂。石顺东和刘玉坤两人在找江信马帮的位置,随时都在改变方向,金长兴俩即使问对了方向,也只是在绕圈子。等金长兴问到汪家饭店,石顺东和刘玉坤又已经离开。
金长兴手下几个混混还欠着一些饭钱很长时间还没结账,汪家店主还不敢对金长兴说,早就一肚子意见,自然不会多嘴告诉金长兴石顺东和刘玉坤走的是哪个方向。
三伙人走在同一片区域,只是因为时间差,该碰到的人没有碰到。不该碰到的人却碰个正着。石顺东刘玉坤和江信北几个擦身而过,金长兴找不着石顺东和刘玉坤,反而把正主江信北给找着了。
瓜坪有码头。南来北往的人不少,旅店集中的地方有路灯。既然江信北请客,自然不会太寒酸,金长锁带着江信北四人走向一家在瓜坪口味口碑中档的旅店,其实是家金长锁一个朋友家开的。一路街边的人行道不宽,江信北和金长锁走在前,陈义海杨友宁走在中,庞振民押后。
转过屋角,金长兴见二哥和江信北走在一起。吃惊之余,赶紧闪人。
金长锁眼尖。发现躲闪的弟弟,喊道:“金长兴。你躲什么。”
见躲不过,金长兴只好停下,背朝金长锁。
“娘要我出来找你,你快回去,顺便告诉娘,我和朋友一起吃饭,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怎么也想不到二哥会和江信北走在一起,貌似还比较亲热,金长锁话音一落,金长兴俩人便快速离开,很快就消失在房屋拐角。
江信北没注意金长兴,事情都过去半年了,金长兴是个什么样子,江信北印象和模糊。转过屋角,俩人步速慢下来,“和二哥在一起的那几个是什么人?”
金长兴:“别费神了,那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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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顺东和刘玉坤心生警觉,却不怎么担心。俩人第一次到瓜坪,不会和人有仇怨,别惹着他们就行。
人家越来越稀疏,偶尔有灯光很落寞地从孤零零的房屋里透露出来。
刘玉坤和石顺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有家开着门,灯光照亮门前一片白地。看样子像是店铺,石顺东一脚踏进去。
路生在嘴巴上,庞振民住处应该不远,周边的人也应该认识庞振民。
果然,这里是家用住房临街一面开的一家小卖部。店主认识庞振民,庞振民的住处隔着这家店铺只几栋房子。店主很热情,支派自己儿子给石顺东带路。
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显然不愿,说道:“我刚才见他和几个人出去了,肯定还没回来。”
店主呵斥道:“带两个哥哥去看看,又不远。去,拿电筒。”
男孩没法,只好带两人前往。
盯梢三人失去了信心,三个商量好了,金长兴不到,自己三人也没必要找个虱子放到头上得抓。正想放弃,三人见男孩带着刘玉坤和石顺东俩往前走,又打起精神,继续跟踪,能找到这俩人的落脚之地,对金长兴也算一个交代。
见男孩停下,拿着手电筒朝一动房子晃了几圈,对刘玉坤和石顺东说着什么,盯梢三人折转回走。
对二哥金长锁怎么和江信北勾搭上,金长兴拿不住,更不敢放肆,万一二哥和江信北有什么交情,那在家里就更加不受待见。而且看来在瓜坪,江信北也不缺人手,万一惹毛了江信北,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吩咐报信的兄弟去找盯梢的弟兄,尽管懊恼,金长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
这么晚了,报信人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三个伙伴,顺着路走,找不着也就算了。这次运气不错,金长兴离开后不久,和三个伙伴相遇。
听报信人说他和金长兴的经历,并转告金长兴的话,三人郁闷得萌生骂娘的冲动。今天撞邪了,三人白忙活这么久,就得到金长兴这么几句话?
真他娘的老鼠子进风箱两头受气,自找合该。
门上锁,庞振民和江信北几个确实不在,石顺东和刘玉坤只好跟着男孩回到那家店铺。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石顺东和刘玉坤看了几次庞振民他们,都没见店铺开门,两人都不好意思再回那家店铺。站在屋外冷飕飕的,脚地冰冷,由裤管直往上串,好像没穿裤子似的,两人第一次体验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所受的煎熬。
石顺东和刘玉坤不会想到麻烦上身,又忽然消弭,江信北更不会没想到半年前的冲突会给石顺东和刘玉坤招惹麻烦,又因为阴差阳错碰上金长锁,而让金长兴打消原有念头,算是系铃又解铃,功德圆满。
金长锁性子火爆直爽,还是一个极为认理的人。因为这个,在家里,金长兴畏惧他,在村里,年纪轻轻,在地方上里说得上话。
半年前,江信北张才景几个人打上门去,金长锁事后了解了一下原因,认定理亏的是弟弟金长兴,他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帮石峰。而且,因为陆盛标挟持他母亲,是江信北出手化解,避免出现严重后果的可能性,金长锁对江信北这种帮里不帮亲的做派很欣赏,正合自己脾味。不过,金长锁也看到了江信北和自己也差不多,火爆,一言不合便想动手,而从江信北的表现来看,显然江信北是有武技在身,这样的人金长锁不想得罪。
今天巧遇江信北,终究是出于对弟弟金长兴的担心,担心弟弟血气方刚,混混混糊涂了,不看对象,一味地想向江信北找回场子,要回面子。那样的话,绝对不会有弟弟金长兴的好处。
一餐酒喝下来,金长锁感觉到江信北其实并不是不好接触,准确地说,江信北总是未言先笑,有点与人友善,童叟无欺的味道,丝毫看不到火气,听不到激烈的言辞。这和先前的评判出入有些大,金长锁不知道江信北是不是带着面具在装逼。
不过,一桌五人,金长锁年岁最长也不过比四人当中最大的杨友宁大一两岁,都是年轻人,金长锁认为江信北应该没有这样的城府,纯粹是一个人性子使然。
年轻人爱热闹,喝酒不讲菜,汤汤水水也能喝几大碗。
快打烊了,店老板以还要不要加菜来提醒众人,无奈几个年轻人似乎无动于衷。店老板只好抽空把金长锁叫道一边。
金长锁喝高了点,脑子有些沉,不过思路还是很清楚,趁机提议收场。
思路清楚归清楚,金长锁并不能判断时间早晚,到家门口,黑灯熄火的,还以为家人都不在家。
金长兴一直没睡死,听到二哥的脚步停在门口,起来开门。
“爹娘都睡了?”
“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你和那江信北几个就有那么多话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