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兰不听江信北这一套,走过去把保安图几个的枪支都收了,对江信北道:“这样,他们还能起什么歹意,就算起歹意也没用。”
江信北苦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都不用混了,真的直接上山做土匪得了。回去吧,就算我没办法,你爹他们会想办法的。”
姚梦兰一愣,这的确是个问题,把收来的几支步枪,往地上一丢,狠声对几个保安团道:“我记着你们几个,要是他少了汗毛,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姚梦兰收拾起包裹,跃身上马,回头看了江信北一眼,一咬牙,拍马而去。
姚梦兰想哭,自己刚把一份心思放到江信北身上,江信北跟着就出事,而且这事还偏偏与自己关系密切。自责点的话,这事情,姚梦兰认为完全就是自己给惹出来的。
江信北说的没错,只有自己先离开,才可能让俩人都安然无恙。一来自己的离开让那几个保安团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过分,二来自己可以搬救兵,再不济,也可以到县城再想办法营救。如果不这样,保安团那几个人万一起了歹意,杀人灭口,到哪里说理去?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一路快马加鞭,姚梦兰只有一个念头,恨不能一下子飞到姚家庄,搬兵救下江信北。
姚梦兰虽然在家强势,小姐脾性来了,还能和姚季宗无理取闹一番,但从来没经历过今天这样的事情。一进屋便大声地喊叫父亲,声音里夹带哭腔。
姚梦兰离开姚家庄进城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会夹带哭腔?最先迎接出来的是龙婉娟。接着是姚季宗。
姚梦兰的生活太顺了,陡逢变故,便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全没了平时的干练。见到龙婉娟和姚季宗,姚梦兰好像满腹的委屈。路上憋着的泪水到此时再也憋不住,边说边哭,语意不清。
龙婉娟怜惜地安慰着,劝道:“梦兰,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哭也没用。你这一哭,事情讲不清楚,信北不是更加危险?”
姚季宗经历的风浪多,姚梦兰语意断断续续,但稍稍整理也便得出一个大概。事情发生地距离县里不到十里。姚梦兰跑回来二十来里路,这一来一回,等自己带人前去,只怕江信北已经被带进城里去了,远水解不了近火。能做的就是进城去再想办法捞人,那就需要详细地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越详尽越好。
龙婉娟的话对姚梦兰具有神奇的魔力,姚梦兰渐渐止住哭腔。口齿伶俐起来。
听完姚梦兰叙述,姚季宗拍拍女儿,道:“既然信北说没事。那就没事。如果以后信北知道你这样,拿这来笑话你,看你脸往哪里放。”
姚梦兰嘴巴一嘟,就要反驳,姚季宗接着道:“你这一来一回,信北即便不能脱身。恐怕也早被保安团的人带进城去了。”
姚梦兰:“……”
姚季宗:“傻孩子,你爹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事情急中生乱啊,忙中生变。急不得的,知道吗?你现在到护院里挑两个人手,和你娟姨一起进城,先到你赵二叔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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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见眼前这几个人拦住去路,江信北直接排除是保安大队的人,理由是治安大队的人一般不出城,剩下的就只可能是保安团的人。
既然葛俊辉派刘琦驻住瓜坪,肯定视刘琦为心腹,这在保安团内部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和这几个人攀交情,如果提和杨生旺的关系,这几个人或许不买账,但提到刘琦,江信北相信,如果眼前这几个保安团的人稍稍有一点势利之心,不管信还是不信,总会心存顾忌,不会太过为难自己和姚梦兰。如果这几个保安团心存疑虑,江信北准备顺杆子往上爬,跟着这几个保安团的前往保安团,以求证实,或许会另有收获。
谁知道保安团这排长根本就没让江信北有开口的机会,接下来一连串的动作,让江信北无暇多想。
手中控制保安团排长,江信北看着姚梦兰离去,脑子迅速做好调整,或许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要化解得法,那骑虎难下之势就会反过来,坏事变好事。
江信北和刘琦虽然只有几次交道,但都是深层次的交往,不是表面打水漂似的泛泛之交。
马帮运输队组建程序已经启动,江信北相信,在瓜坪,刘琦肯定会照顾,但到县城设点,却不一定能在保安团面前吃得开,没有一点背景,又担心吃亏。如果能借化解与眼前这几个人的冲突,跟县里保安团当官的,甚至能和葛俊辉面前说上一两句话,江信北认为,这对自己组建马帮助力最大,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杨生旺,至少以后在进城门的时候,便宜大大的有。
看着姚梦兰背影消失,江信北朝众人扫视一圈,收回心思,松开勒在那排长脖子的手臂,再把驳壳枪插入腰间。
保安排长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江信北手中有制式驳壳枪,这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既狠又准。这让保安排长相信,江信北不是那家大户的打手,就真是土匪,只怨自己晦气,假戏真做了。
江信北看向那俩汉子,泛起怜悯之情。
乡村人家田少地薄,往上赡养老人,力有未逮;往下养育小辈殚精竭力;平时劳作高强付出,田地又产出不高,还得靠天吃饭,一旦遇到老天不给面子,一家子日子将无以为继。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的人家不在少数,即便这样,还得面对不可预知的人祸。
官府,土匪。地方豪族,随便找个理由,甚至不需要找理由,想抓就抓,想杀就杀。江信北跟江敬林打猎几年。见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只是有江敬林做主,江信北心中不免气愤,却无能为力。江敬林说过,自己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天下那么多不平事,即便救世的观音菩萨,也会有遗漏。
既然自己亲自碰上来,江信北觉得还是能帮一把是一把,免得以后自己良心难安。
“那俩人真是土匪?”
江信北厉声喝问。听在六人耳中,似乎有无穷的冷意。五个保安团兵仔仔都把眼光投向江信北,转而又投向自己的长官。
六人的反应,江信北看在眼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手枪拔出,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去把俩人给我放了。”
看着那人去给俩汉子松绑。江信北把声量放落下来,道:“你们是保安团,不是祸害团。你们就没想过物极必反,没给自己留条后路?”
松了绑的俩汉子过来向江信北道谢,江信北手枪一摆,说道:“不用,现在你们该做的是,能报仇。就报仇,报不了仇。就当远走高飞。”
江信北说得在理,家里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俩汉子朝江信北拱拱手便转身奔跑离去。
“你们把你们的枪捡起来吧。”
江信北把手枪收起,淡淡地说道。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信北演的是哪出戏,说的是真还是假。
江信北不耐烦,喝道:“叫你们收起就收起。你们放走了那俩人,想必你们回去也没法交差,我这是为你们着想。”
见江信北把枪收起来了,不像是骗人,六人战战兢兢捡起自己的配枪。众人先是撼于江信北刚才的威风,现在有多了一份疑惑。这是什么人啊,好像对哥几个也没什么恶意。
保安排长:“兄弟是……”
江信北没让保安排长说下去,打断其话头,道:“现在知道叫兄弟了?”
保安排长讷讷站立一旁,手足无措,极不自然地堆起生硬的笑容。
江信北哼地一声,不理会众人的表情,说道:“杨生旺排长,你们知道吧?刘琦营长,你们应该更熟悉吧?”
杨生旺,众人当然知道,虽然没交情,但前段时间刚提排副,在保安团这么一小潭子水池中,还是如雷贯耳地,毕竟人家升官了。刘琦给六人的感觉更震撼,不过反而让几人产生不信任感。既然人家有名气,当然知道的人就多,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拿这来狐假虎威,扯虎皮做大旗,那自己这几个人还是趁早卷铺盖走人,不用在保安团混了。
既要化解冲突,又不想前倨后恭,江信北不知道自己采取持续的强势是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但江信北却想藉此在这几人面前建立一种威信。这种威信在以后进出南河县城会让自己占据主动,毕竟在县城里,江信北认识的用得上的保安团的人也就一个杨生旺,如果多几个,江信北认为这个险值得一试,再次也有刘琦那里支撑着,不会变得不可收拾。
看六人的表情,江信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指着保安排长,说道:“你,怎么称呼?”
保安排长叫赵春生,唯恐江信北不满意,补充介绍一番。
江信北道:“赵排长,我知道你们不放心,你们回去也交不了差。既然你叫我兄弟,这事还得我帮你们化解。这样吧,我骑马在前,你们跟在后面,我们一起回县里。不过,我骑马,那就要劳烦兄弟们多花些力气。”
听江信北如此说,赵春生有八九分相信江信北说的是真的了。江信北把枪发还给六人,答应走在赵春生六人之前,如果江信北想跑,赵春生六人自然可能在后面开枪。江信北如此做作,那就是对赵春生六人不设防。如果江信北心里没底,根本做不到这点。在赵春生想来,仅凭这一点,江信北就不可能有什么虚招,因为,如果半路江信北跑不掉,到了县里,那他就更加跑不掉。(未完待续)